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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全媒+丨向黨和人民報告——“七一勳章”獲得者速寫

2021-06-29 23:40:00
來源:新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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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華社北京6月29日電 題:向黨和人民報告——“七一勳章”獲得者速寫

  新華社記者吳晶、任沁沁、屈婷、丁小溪

  這一刻,榮耀無限。

  中國共産黨百年華誕之際,習近平總書記向“七一勳章”獲得者頒授勳章。

  這是黨和人民對一名共産黨員的最高褒獎。

  29名“七一勳章”獲得者,有4位已是百歲高齡;還有3位已離世,其中最年輕的一位永遠留在了30歲的芳華。

  他們以畢生奮鬥,向黨和人民報告:

  這一生,初心不改,矢志不渝!

  他們播撒下清澈的愛

  高原深處的加勒萬河谷,青山肅立。犧牲在這裡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某部原分隊長陳紅軍,永遠缺席了這次授勳儀式。

  為了捍衛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這位33歲的父親,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眼未出世的孩子。

  英雄清澈的愛,黨和人民不會忘記!

  翻開72年前“百萬雄師過大江”的史冊,“一等渡江功臣”馬毛姐的故事震撼人心。

  子彈迎面襲來,打爛了船帆,擊中她的右臂。14歲的安徽無為縣漁家少女緊咬牙關,一手掌舵、一手划槳,向長江南岸衝去。

  “不怕死嗎?”

  86歲的老人豪氣未減:“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把解放軍送過江,對岸的窮人才能過上好日子!”

  抗美援朝戰爭金城戰役已經打了4天4夜,敵軍瘋狂反撲38次,都被王佔山率隊擊退……

  “排長!排長!”戰士們兩次把他從炸彈坑中挖出來,醒轉了他就繼續指揮戰鬥。

  “死而復生”的,還有孤膽衝鋒、殲敵百人的志願軍“一級戰鬥英雄”柴雲振。組織最終找到他時,這個“失蹤”的英雄已回鄉務農33年。

  為什麼對自己的功勞不提不念?他只説了一句:

  “我不是英雄,那些犧牲了的戰友才是真正的英雄!”

  以身許國,他們無所畏懼。硝煙散去,他們深藏功名。

  許多年後,因為一件挂滿軍功章的破舊軍裝“刷屏”了,遼寧省丹東市元寶區金山鎮山城村的村民才知道,帶領他們修溝渠、戰貧困的老生産隊長孫景坤,竟是在遼沈、平津、解放海南島、抗美援朝等戰役戰爭中戰功赫赫的大英雄!

  從不向組織開口、伸手。20多處傷疤、留在身上的彈片,是這位老兵自己珍存的回憶。

  為了民族獨立解放,為了國家繁榮富強,時代大潮翻涌向前,共産黨人挺立搏擊。

  蹲在排列整齊的紡織機前,靈巧的雙手在紗錠上翻飛——黑白照片記錄下第一代勞模黃寶妹的身影。

  年僅22歲的她一人能照看800個紗錠,而一般工人大概是600個。

  舊社會,黃寶妹在日本人開的棉紗廠當童工,動作稍慢,就會被工頭毒打。新中國百廢待興,“這雙手終於屬於自己了”,她立誓“要為國家紡出更多的棉紗”!

  車間常年燥熱如酷暑,機器轟鳴聲巨大,女工們的手被勒出了血,下班後經常吃不下飯、聽不見聲,可是黃寶妹帶頭堅守、爭分奪秒,她所在的上海第十七棉紡織廠為國家貢獻了大量優質棉布。

  “我的戰場永遠在這裡。”曾有機會當幹部,也曾有機會當專業演員,可黃寶妹卻主動要求回車間,42年衝在一線。

  69歲的治沙英雄石光銀依然守著毛烏素沙漠:“活一天,就得栽一天樹。”1984年,陜西定邊縣海子梁鄉南海子農場場長石光銀砸掉“鐵飯碗”,承包治理荒沙,成了眾人眼裏的“瘋子”。

  沙到哪,石光銀就睡在哪。為了戰沙,他變賣家産、負債纍纍、痛失愛子……數十年來,硬是帶領鄉親們築起一條百餘里長的“綠色長城”。

  與貧瘠的命運抗爭,為人民的幸福而戰,這就是共産黨人的使命。

  唯一的水源,在三重山外。

  “一兩百號勞力,能鑿通三座山?”31年前,面對鄉親們的質疑,貴州省遵義市播州區平正仡佬族鄉原草王壩村黨支部書記黃大發撂下狠話:“水過不去,拿命來鋪。”

  靠著鋤頭、鋼釬、鐵錘和雙手,一條9400米的“天外來渠”鑿成了!

  水引來了,路修通了,貧困的帽子摘掉了!年逾八旬,他仍奮戰在鄉村振興的一線:“共産黨員就是要幹一輩子,不幹半輩子。”

  而返鄉擔任廣西百色市樂業縣新化鎮百坭村駐村第一書記的黃文秀,把剛剛開始的一輩子,獻給了她眷戀的土地。

  遍訪貧困戶、推廣種植砂糖橘、建立電商服務站……駐村一週年的那天,她已在崎嶇的扶貧路上奔波了兩萬五千公里。

  “長征的戰士死都不怕,這點困難怎麼能阻攔我前行?”面對基層工作的種種挑戰,她衝鋒在前。誰能想到,匆匆的腳步因為一場山洪戛然而止。

  “文秀只是1800多位犧牲在脫貧攻堅戰場的英雄中的一個。”姐姐黃愛娟撫摸著這枚沉甸甸的勳章説,“在祖國最需要的時刻,他們貢獻了光和熱。”

  他們紮下了最深的根

  “祖國,我回來了!”1956年6月,陸元九終於衝破美國政府的重重阻力,踏上他魂牽夢縈的土地。

  一顆在慣性導航技術領域冉冉上升的“新星”,從此隱沒在國際學術舞臺。若干年後,當“兩彈一星”升騰在東方的蒼穹,陸元九的名字方為世人所知。

  半個多世紀,陸元九在慣性導航和自動化領域所做的開創性、基礎性工作,為我國衛星、火箭、導彈等領域的快速發展提供了重要支撐,已過百歲仍然躬耕育人,“一代一代還要繼續接力”!

  心之所向,就是根之所繫。

  20世紀50年代末,從朝鮮戰場歸來的塔吉克族戰士吳天一,又一次響應黨的號召,奔赴雪域開展高原病研究。

  帳篷紮在生命禁區,實驗室建在世界屋脊,白天他與牦牛為伴,夜晚獨坐酥油燈前。為了建設首個模擬高海拔環境的實驗氧艙,急速下降的氣壓打穿了他的鼓膜;為了採集一手的數據資料,他多次遭遇車禍,全身14處骨折……

  “青藏高原是我生命的根。”87歲的吳天一仍在跋涉,“我還要和時間競走,有生之年繼續和高原病戰鬥到底!”

  風雨兼程,他們與人民,如同種子與泥土緊緊相依。

  1974年,內蒙古錫林郭勒盟阿巴嘎旗薩如拉圖雅嘎查,當淳樸的牧民把自家捨不得吃的麵條端上來,19歲的下鄉知青廷巴特爾的心被深深刺痛了。

  “鄉親們不該這麼苦!”巴特爾的父親廷懋是新中國開國少將,從父親身上,這個蒙古族青年繼承了勇猛無畏,還有責任擔當。

  他學打草、放羊、種樹、開拖拉機,與嘎查裏的姑娘結了婚……這一待,就是40多年。當年下鄉的60多位知青,只有他留了下來,帶領牧民,把“沙窩子”變成了“幸福窩”。

  山高水長,祖國的每一寸土地,都印著他們的足跡。

  1964年,24歲的山東小夥兒魏德友來到狼嚎不斷、風雪埋人的薩爾布拉克草原。

  家住路盡頭,種地是站崗,放牧是巡邏……天地蒼茫,魏德友習慣了在脖子上挂一個收音機。40多雙破了洞的鞋子,曾默默陪他走過20多萬公里。

  半個多世紀,戰友們陸續離開,這座“活界碑”還在。二女兒魏萍接過父親的羊鞭,“根在這裡,心才安寧”。

  33年前,同樣接過父親的拐杖,年輕的藏族姑娘卓嘎扛起西藏隆子縣玉麥鄉鄉長的擔子,行走在為國巡邊的路上。

  從喜馬拉雅山南麓的日拉雪山上往下望,這條邊境線在牧場和原始森林中若隱若現,走上一次要七天七夜。

  走累了,卓嘎會仰望雪山,想起爸爸捧著親手縫製的那一面五星紅旗,告訴她“家是玉麥,國是中國”。

  南海之濱,瓊海市潭門海港。老船長王書茂最愛遠眺一道道挂著五星紅旗的船桅從海平面“升起”,直到大大小小的漁船歸家靠岸。

  潭門漁民世代守護和耕耘著這片海。王書茂戰過颱風,護過島礁,把全身被紫外線灼傷的皸裂視作“成長的記憶”……

  如今,發展休閒漁業、建設海上民宿讓漁民漸漸告別了昔日趕海的辛苦,當選新一任潭門鎮潭門村黨支部書記的王書茂依然喜歡鑽進顛簸的船艙。“根在船上,船錨就是身後的祖國”。

  有了更深沉的愛,才有更磅薄的力。

  68歲的退休幹部買買提江吾買爾,在村黨支部書記崗位上勤勤懇懇30餘年,把貧困的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伊寧縣溫亞爾鄉布力開村,變成全縣排名第一的“富裕村”。

  給孤寡老人當女兒,給失足青年當媽媽,給全體居民當“保姆”……福建福州市鼓樓區東街街道軍門社區黨委書記林丹憑著一顆熱心和一雙腳板,把一個有著3500多戶居民的老舊小區變成了擁有170多項榮譽稱號的模範家園。

  放棄了當領導的機會,婉拒了“賺大錢”的邀約,湖南華菱湘潭鋼鐵有限公司焊接顧問艾愛國把畢生積累的十多萬字技術筆記、數百項焊接工藝獻給國家,帶出了數百名躋身世界製造舞臺的“鋼鐵裁縫”……

  來北京領獎的這段時間,雲南省麗江市華坪女子高級中學黨支部書記、校長張桂梅的手機響個不停,那是高考後的學生們向“校長老媽”報喜。

  13年來,她親手創辦的這所公辦免費女子高中,已累計走出2000多名大山女孩。

  曾經難愈喪夫之痛的張桂梅,在這片大山裏得到了淳樸無私的幫助,她要掘一口教育的清泉,報答人民的滴水之恩。

  每天清晨,她一邊巡視,一邊用喇叭喊話,催促學生跑步進教室;到了假期,她就背上麵包、礦泉水,徒步去山裏家訪。

  近12萬公里的家訪路,相當於繞地球3圈。這個吞著藥片、傷病難行的弱女子,激勵著孩子們“向前走”:“祖國哪個地方需要,就上哪個地方去!”

  他們追尋著大道的光

  大案疑案,無一錯案。1955年至今,我國第一代刑事技術警察崔道植檢驗鑒定的痕跡物證超過了7000件,平均每3天鑒定一件。

  很少人知道,當年入行時剛剛21歲的小夥子,曾對著一張張彈道軌跡的照片,做過多少次試驗、比對過多少種可能。

  “很笨很笨,但必須這麼做。”即使現在早已蜚聲海外,他依然會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獨自思考到深夜。

  “技術手段或有窮盡,公平正義沒有止境。”

  人間正道是滄桑。他們守住了道,就守住了心。

  中國醫生真的能在不使用麻醉藥品的情況下完成手術?

  1972年2月,美國總統尼克松訪華期間,代表團點名要求參觀辛育齡的開胸手術。在全程的攝影記錄中,針灸師用一根針在病人前臂外側的穴位上扎針捻動,辛育齡隨後實施了右肺上葉切除術。原本需要兩三個小時的手術,只用了72分鐘,且病人全程清醒無痛苦。

  “奇跡”竟是辛育齡在自己身上試出來的!從親身體驗在針麻狀態下切闌尾,到用鑷子夾皮膚測試止痛效果,他最終鎖定針灸麻醉鎮痛效果最好的穴位。

  那時,開胸手術耗時長、麻醉藥品用量大、副作用大,病人術後康復效果不好。辛育齡的手術水準已冠絕全國,很多同事勸他不要冒險。他卻説:“如果不能幫助病人,算什麼‘名醫’?”

  至善至真,只為所求純粹。

  第一眼見到奄奄一息的白血病患兒馬天樂,寧夏吳忠市的退休職工王蘭花心碎了。這個自己還過得緊巴巴的婦女見門就進、逢人便説,東奔西跑了1年多,終於籌到13.12萬元善款,救活了這個素不相識的孩子。

  如今,從只有7個人的“王蘭花熱心小組”到超9.5萬人的志願者隊伍,古稀之年的王蘭花領著一群“傻”大媽,走上了“越來越寬廣的愛心大道”。

  曾在多個非洲國家工作,先後出任中國駐辛巴威、南非大使……每當有人將劉貴今略顯黝黑的膚色與數十年從事對非工作的經歷聯繫起來,這個外交官都會呵呵一樂。

  作為首位中國政府非洲事務特別代表兼蘇丹達爾富爾問題特別代表,他在退休後依然多次飛赴一線,開展外交斡旋,把中國人民熱愛和平、捍衛和平的理念傳得更遠。

  至臻至美,只為初心所屬。

  《大雷雨》裏的鐘錶匠,《茶館》裏的秦二爺,《王昭君》裏的呼韓邪大單于……被稱為中國話劇“活化石”的藍天野,在學生時代親歷北平的淪陷,毅然以中共地下黨人的身份走上了話劇舞臺。

  年逾九旬,藍天野依然沒有告別戲劇舞臺和講臺:“不要叫我化石,那就定格了,我還要和黨的文藝事業共同成長。”

  1965年2月,因一曲《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紅遍全國的青年作曲家呂其明接到一個任務:創作一首歌頌祖國的序曲。

  他熱血沸騰、夜不能寐,7天就寫出一部膾炙人口的佳作《紅旗頌》。然而,直到2019年,修改了半個多世紀,他才又一次向黨交出心目中的完美版本。

  “與時代脈搏共振,被人民所喜愛,這就是我的追求。”呂其明説。

  無論時空變遷,一顆心依然滾燙。

  一句“共産黨人不會離退休”,周永開拎起拐杖一頭扎進四川萬源花萼山,帶領鄉親們植樹造林,一幹又是15年。

  101歲的老紅軍郭瑞祥離休後生活簡樸,為解決老幹部和遺屬實際生活困難發揮餘熱……

  1935年6月18日,中國共産黨早期領導人瞿秋白背手挺胸、面帶笑容,高唱著自己翻譯的《國際歌》,從容走向刑場。多年後,他的女兒瞿獨伊凝望著這張照片,情不自禁地用俄語再次唱起這首歌。

  因為父母獻身革命,她的幼年顛沛流離。得知父親犧牲的那一天,她哭暈在異國他鄉的學校。

  在開國大典上用俄語向全世界播報毛主席的講話,與愛人共同創建新華社莫斯科分社……此後的人生,她就循著7歲時父母領她走進中共六大會場時的樣子,篤定不悔、一往無前。

  先烈的求索,後輩的追隨,老去的是歲月,不變的是信仰。

  李宏塔在安徽省民政廳一幹18年。當了廳長,他每天依舊蹬著自行車,穿行在熙來攘往的街巷。

  年復一年,李宏塔騎壞了4輛自行車,穿壞了5件雨衣、7雙膠鞋。很久以後,沿途的交警、攤販才知道,這個總是和他們微笑問好的李廳長,祖父竟然是李大釗!

  不搞接送、不打招呼,多年來李宏塔始終堅持“一頭扎到最基層”。他從百姓家的蒸鍋裏“聞”出救濟米問題,在應急帳篷裏感知受災群眾的暑熱,在全國兩會上為困難群眾奔走“發聲”,退休後又投身慈善扶危濟困……

  在熱播電視劇《覺醒年代》中,看到祖父李大釗在青年時代下地拉犁、同工人們一起過年時的場景,已經72歲的李宏塔説:“我們共産黨人就是要和人民在一起。”

[責任編輯:陳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