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鬥百年路 啟航新征程| “苦甲之地”捧引洮水把夢圓
水,是生命之源,更關乎一方百姓的生存與發展、脫貧與致富。
翻開隴中旱垣的歷史長卷,仿佛大自然在這裡只留下了兩個字:乾旱。
這裡大部位於黃土高原丘陵溝壑區,地形起伏,河谷縱橫,支離破碎。縱然有洮河、渭河、涇河等黃河支流穿過,但水低地高,生活在山上的百姓吃水困難。
隴中百姓流傳的花兒民歌,也在訴説缺水之苦:“尕雞娃沒叫者起來了,一桶水背回者天亮了。”
“小時候放學,第一件事不是寫作業,而是拎著水桶去村東頭的水溝排隊刮水。”56歲的隴西縣焦家灣村村民景映山依然記得與水“抗爭”的艱苦日子,等大人們忙完地裏的活,有時候水桶還刮不滿。
甘肅省渭源縣田家河鄉元古堆村的村民在引洮工程一期的自來水還未到達家中之前從村裏唯一的水源往家裏擔水。(新華社記者范培珅2014年12月28日攝)
缺水的故事講不完。乾旱缺水成為隴中經濟社會發展和人民生活水準提升的最大制約。
引水上山,方解隴中之渴。旱垣幾代人翹首以盼。
可引水上山,哪有那麼容易?
隴中旱垣位於青藏高原與黃土高原的接合部,這裡群山環繞、溝壑縱橫、地質結構複雜。1958年,甘肅曾啟動過引洮工程,但因當時技術、經濟等條件所限,被迫於1961年停工。
時隔近半個世紀,2006年再度開工的引洮工程一度因含水疏鬆砂岩地質構造,導致施工隧道涌水、涌砂,竣工期限一再延後。
一項數據可表明引洮工程之難:長達110.47公里的引洮總幹渠,超過87%是隧洞。
困難擋不住建設者的步伐。
“涌水,我們就用抽水機晝夜不停地往隧洞外抽水;涌砂,我們就用凍結法,把水砂變成凍土,一步一步掘進。”回想過去,曾參與引洮供水一期工程總幹渠6號隧洞施工的胡建斌仍然激動不已。為了趕工期,很多工友和他一樣,在工地上連續度過了6個春節。
49歲的胡建斌是定西市渭源縣上灣鎮常坪村村民,引洮供水一期工程招工時,他在村裏第一個報名,當時工資一天只有25元錢,不足外出務工收入的三分之一。“但一想到小時候看見村裏老漢到幾公里外挑水,心裏就過不去這個坎。”胡建斌説,這種記憶揮之不去,也是他堅決到引洮工地上的最主要原因。
在工地上,最擔心的是落石。胡建斌説,引洮供水一期工程沿線多是高山深溝,時常有風化的山石砸落。有一次他前腳剛剛離開工地居住區,就有亂石落下,砸壞了他的配件箱。
就在這樣複雜、惡劣的施工環境中,引洮工程卻始終保持施工零死亡。“安全生産、保質保量,這是我們‘引洮人’在建設中最基本的要求。”胡建斌説這話時特別堅定。
2014年12月末,隴中旱垣百姓企盼了半個多世紀的圓夢工程——引洮供水一期工程終於通水。
這個甘肅規模最大、施工難度最大的跨流域調水工程,解決了隴中300多萬人的吃水問題。
引洮工程一期試通水,甘肅省定西市內官營鎮內官村農民李炳章用碗盛出乾淨透徹的自來水。(新華社記者范培珅2014年12月28日攝)
“通水那天,村裏鞭炮齊鳴,不少人喝醉了。”景映山説,當時78歲的老母親舀了一碗洮河水,輕抿一口,喜極而泣地説“這水真甜”。
通水改善了隴中百姓的吃水環境,更重要的是引來了産業發展和脫貧增收的“活水”。
過去只養了一頭耕牛的景映山,如今成了焦家灣村的養牛大戶。“目前存欄6頭西門塔爾母牛和6頭育肥牛。”景映山咧著嘴笑著,如今一年收入差不多10萬元,去年家裏還在隴西縣城買了套樓房。
“牛喝水厲害著呢,一頭牛一天要喝50斤水。”景映山説,不過他再也不擔心水的問題了,而是琢磨著如何再擴大養殖規模。
焦家灣村是隴中旱垣的一個縮影。在定西市渭源縣,引洮水種出了産自南方地區的金絲皇菊,把昔日窮山坳變成了“鮮花鄉”;在定西市安定區魯家溝鎮小岔口村,引洮水讓旱地變菜地,旱農變菜農……
“引洮人”的事跡和不畏艱難、甘於奉獻的精神繼續激勵著隴原人們接續奮鬥。
引洮供水一期工程通水後,胡建斌被當地引洮工程建設管理局聘任為技術員。從建設者到守護者,胡建斌至今仍守護在引洮工程沿線。他與“引洮人”的故事還感染了他的3個孩子,“如今大女兒在當地水利水電工程局工作,還有兩個孩子在甘肅省內的水利水電學校學習。”胡建斌咧著嘴笑著説。
水通了,關鍵是用好水資源。
這兩年,曾因缺水聞名的定西市安定區魯家溝鎮,建起了1100畝節水農業示範基地,繁育馬鈴薯種子。
“引洮水為旱垣‘解了渴’,但節水農業才是發展的根本出路。”基地負責人李聚東説,在甘肅省農業農村廳項目支援下,他發展起水肥一體化的節水農業。現在,一畝馬鈴薯種子的産量比用大水漫灌方法增産了30%以上。
引洮供水一期工程建成通水以來,已走過6個春秋。從“苦焦”到“甘甜”,從“排隊刮水”到“産業活水”,隴中旱垣正展現勃勃生機,孕育希望。
記者從甘肅水務投資有限公司了解到,2015年8月啟動的引洮供水二期工程已進入最後施工階段,預計今年10月建成通水,屆時將徹底解決甘肅六分之一人口飲水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