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了解這個情況後,非常震驚,心裏也很不是滋味。梁家河的老鄉,自己肚子都吃不飽,甚至還出去要飯,卻沒有虧待我們知青。這些事情,加強了我們對這片土地的了解,增進了我們對父老鄉親們的感情,更促使我們進一步認識社會的現狀,加深了我們對這個國家的認識。
石春陽的父親給我們做了一段時間飯後,我們就開始自己做飯了。我們知青有國家補助糧,每個月四十四斤原糧,其中有玉米、小米。我們把玉米磨成玉米碴子煮著吃,有時柴燒光了,玉米碴子還沒熟。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就得吃夾生的。沒有菜,大家就讓我去跟老鄉要點酸菜,我就硬著頭皮去要。因為陜北很缺菜,老鄉也很困難,他們的酸菜都很少,但是我們知青去要,他們還是會給一些,有時候能給一小碗。我把那一小碗酸菜端回來,我們六個人一人分一點,就著半生不熟的玉米碴子吃,勉強把肚子糊弄飽。
近平後來在訪談中回憶起酸菜,他説:“長時間吃不到酸菜,還挺想。”這就是那個時候留給我們的特殊記憶,因為那種條件下能吃到一口酸菜,已經是非常幸福的事了。
玉米碴子經常煮不熟,是因為柴禾不夠燒。打柴對於我們來説是一個難題。老鄉有時候到山崖邊上,冒著生命危險去砍那種硬邦邦的酸棗刺。老鄉能上去,我們卻上不去,即使上去了,也對付不了那種到處是刺的灌木。這種柴很好,耐燒,不需要燒太多就能把一鍋飯做熟了。我們只能到山上去摟茅草,一摟就是一大捧,看著挺多的,回去填到灶臺裏,一點火,那火“呼隆隆”地響,幾分鐘就燒沒了,結果鍋還沒燒熱,茅草已經燒光了。我們一看,這不行啊,今天沒燒的了,做不成飯就要挨餓了,於是就六個人一起去打柴。結果,我們六個人打來的柴還不夠做一頓飯用的。因為山上確實沒有柴,都是那種很細的灌木或者茅草。
有一天早上,我們不起床了。隊長來問我們:“為啥都在這兒躺著不起來?”我們説:“我們是餓得起不來炕了。”隊長問:“那你們怎麼不做飯吃?”我們説:“因為沒柴燒。”隊長説:“這可得想個辦法,別把娃餓壞了。”於是他就批准我們去用大隊冬天儲存下來的玉米秸,那個很好燒。這些玉米秸可是起了很大作用,我們一沒有柴禾了就到那兒抱,解決了燒柴的難題。
在那個時候,我們更深刻地了解到:陜北很苦,延安更苦,延川極苦,梁家河最苦。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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