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老區安徽六安黨員幹部抗洪救援故事
安徽六安消防支隊金安中隊官兵在轉移從洪水圍困中解救出來的嬰兒(7月3日攝)。新華社發
新華社記者蔡敏、楊丁淼、陳諾
“雨情真猛、水情真兇!”
七月的大別山,最怕下長雨。在被譽為紅軍故鄉、將軍搖籃的革命老區安徽省六安市,今年入梅半個月,雨卻從未停過。
險惡的汛情衝垮了不少道路房屋,卻沖刷出黨員幹部更為耀眼的紅色氣質,老百姓讚嘆他們是最可靠的“抗洪神器”。
孤島傳平安——“最有溫度的紅頭文件”
一封報平安的手寫“紅頭文件”在看不見的電波中傳遞,在朋友圈裏爆紅
山洪突然來襲,抗洪救災戰場上最首要的是把“孤島”資訊傳遞出去。
一封手寫的“紅頭文件”在看不見的電波中傳遞,在朋友圈裏爆紅。“太平,依然太平!”人們為親人們的安全而歡呼,也感嘆這條資訊一定經歷了不易的風雨歷程。
霍山縣太平畈鄉地處鄂皖兩省交界的大別山腹地,被稱為“石斛之鄉”,鄉民善於經商多在外打拼。然而6月30日晚,在那場罕見的暴雨山洪中,太平畈鄉的降水量達到全縣歷史極值,不僅斷水斷電,通信也隨之中斷。
此時,在600公里外的上海,張友權從新聞裏看到家鄉受災,尤其是得知臨縣房屋倒塌有人被埋的消息後,急得寢食難安,“70多歲的父母住在老房子裏,電話又打不通,可把我嚇壞了,恨不得插一雙翅膀飛回去。”
“不管身在何處,暴雨都下在每個太平人的心坎上,所幸搶險救援得力,沒有人員傷亡。”太平畈鄉黨委書記賀新建説,“我們必須給縣裏面報個資訊,給外地的鄉親報個平安。”
由於電力、通訊全部中斷,個人資訊沒有公信力,鄉幹部商議採用手寫公文的形式,誕生了被網友稱為“最有溫度的紅頭文件”——“截至目前暫無重大地質災害,無人員傷亡。也感謝大家對家鄉的關心、關注,並請大家相互轉發告知!”
拍下文件照片,老黨員何峰帶著80後黨員幹部杜汝舟尋找信號。驅車至東界嶺,信號也中斷;再趕往洪峰鄉,道路又中斷……在老百姓的指引下,湖北龍家坊成了他們最後的希望。
一路險象環生,左邊是不時落下的泥土飛石,右邊是湍急的洪水。道路塌到只剩一半,二人換乘老鄉的摩托,遭遇滑坡的山石、樹木攔路,他們手腳並用翻過4米高的塌方棄車繼續前行,又徒步3個小時之後終於趕到龍家坊找到了信號。何峰登上省界的山頭,他把手機高高舉過頭頂,任由疾風驟雨在全身拍打……
戰爭年代,黨員革命戰士用雞毛信傳遞緊急資訊,而抗洪期間,為了把洪水中“孤島”的資訊傳遞出去,革命老區六安涌現出無數徒步山路傳遞訊息的共産黨員。
金寨縣吳家店鎮民房垮塌,副縣長程東中第一時間趕赴現場後,來時的路斷了,他多次帶人徒步數小時繞道進入湖北境內發出資訊,駐守指揮救援整整兩個晝夜;天堂寨景區2000遊客被困失聯,民警徐進、協警劉后旺背上背包,徒步30公里發出了第一條求救信號……
有險情就有堅守——大堤上的“獨立團”
馮臺村黨支部書記張家傳,這個渾身上下找不出一處乾淨地方的“泥人”已經36小時沒合眼了
罕見洪水來襲,河流水位全線上漲,沿途多個堤壩崩塌、管涌,除險情是抗洪救災的主戰場。在六安市,每一處大堤、道路都是軍民“獨立團”死守的陣地。
淠河,是六安的母親河,這一次連續強降雨讓母親河“變了臉”:隱賢站水位陡升至28.03米,超警戒水位2.43米,民生堤水位24.22米,超警戒水位0.22米。
7月4日淩晨,在霍邱縣馮瓴鄉的民生大堤上,閃耀著上千束手電筒燈光。其中一束光,來自馮瓴鄉馮臺村黨支部書記張家傳,這個渾身上下找不出一處乾淨地方的“泥人”已經36小時沒合眼了。
此時,雨依舊在下,堤壩泥濘,張家傳領著村幹和民工已經從中午忙到了夜裏。他告訴記者,白天視線好,防管涌相對方便,但是夜間只能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上千個幹部群眾參與巡堤,才能保證堤壩另一頭3萬群眾、2萬畝良田的安全。
時針又往前進了一個,已是1日淩晨的六安市區,消防支隊指揮中心猶如黑暗中的燈塔,在雨夜長明。“出發!”“行動!”樓道裏是行色匆匆的消防隊員。支隊指揮中心每名值班官兵每天的睡眠時間均不足2小時。支隊黨委書記、政治委員葛振尊笑言,“不是在大堤,就是去往大堤的路上”。
7月1日中午12時許,距離金寨5A級景區天堂寨與外界“失聯”已超過8個小時,當地派出所成了一支名副其實的“獨立連”。泗河村村民黃守兆慌忙地跑來求助,媳婦臨産,醫院停電無法剖腹産、道路不通又無法轉移到外面。
一場全鎮尋找發電機的行動在民警的指揮下開展,雨中挨家挨戶的問,卻得到失望的答案,派出所所長閆宏一度有些絕望。終於,賣電器的居民肖峰家傳來發電機的線索。“我們去了才發現,他家的發電機借到工地上用了。”時間就是生命,閆宏將現場人員分成兩組,一組去工地取發電機,一組去供電部門找電工到醫院守候待命。
終於,12時30分,發電機被及時送到醫院,經過緊急安裝調試,手術用電終於有了保證。下午兩點,孩子出生,八斤二兩,母子平安。
最終在這方“孤島”上,“獨立連”61個小時的堅守換來兩千余遊客的轉移,百餘受困群眾的解救,“孤立無援的陣地上,到處看得到警藍色,這讓我們感到無比安心。”合肥遊客劉麗娟説。
成立抗洪搶險突擊隊、組建快速反應連,253公里的淠河兩岸,浩浩湯湯的大別山麓裏,一場由幹部、軍人、公安展開的“百團大戰”持續進行中。“洪水深處,我們始終在堅守”,六安市公安局金安分局經偵大隊陳力在日記中這樣寫道。
保堤還是保人——生命救援的“集結號”
有村民開來了自家的貨車裝上泥沙整個推下去……險情還是控制不住。緊急關頭,“百姓生命大於天”
在人民群眾生命安全遭受威脅的關頭,是保堤還是保人?這片紅色的土地上,只有一個標準答案:“百姓生命大於天”。一場場生命救援的“集結號”頻頻吹響。
“生在圩區見水不怪,但是近二十多年來,這裡都沒有發生大的汛情。這次堤防沒保住,我真的很失敗……”朱孝年至今看不得被洪水淹掉的村子,這位年逾花甲的村支書説話間多次哽咽。
舒城縣豐樂河畔紅光村,暴雨連下了三日,憑著多年的經驗,朱孝年知道情況不妙,“村民同心同力,三年前建成全國首批國家級美麗鄉村,怎麼舍得讓它被毀?拼了命也想保住圩子!”
朱孝年招呼村裏所有能幹的勞力上了圩堤,匯合前來增援的官兵投入搶險。這位兩鬢花白的老人,白天帶頭扛送裝滿石子的蛇皮袋,晚上領隊巡堤查管涌,兩天三夜沒合眼。然而雨太大了,縣防汛部門傳來消息,豐樂河雨量和水位都已突破歷史最高紀錄。
7月2日中午可怕的大管涌出現了,老圩長跳進沒胸的水裏拼命填著石料袋,差點被卷走;有村民開來了自家的貨車裝上泥沙整個推下去……險情還是控制不住,現場的水利專家判斷,圩可能真的保不住了,趕緊轉移群眾。
“即使心有不甘,不想離開圩堤,但是我知道群眾的生命更高於一切!”朱孝年強忍著淚水,調轉頭衝回村子,按照預案,放廣播、把村幹部分組包片、到最後挨戶搜查清點人數。當他牽著最後一名孩子的手撤到高崗地帶時,1500多人的大轉移,整個過程只用了三個多小時。
一個花園式的村莊不多久就被淹沒了,老村長因為忙著搶險,老伴身體又不好,家裏沒有搶出一樣東西,甚至沒有一套換洗衣服。記者6日在受災群眾安置點見到朱孝年時,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洗澡了,正忙著分發日常生活用品。
而安置點裏的村民們談起老支書無不心懷感激,“開始不理解,還責怪村幹部,剛過了兩年好日子,家園怎麼説放棄就放棄了,現在大夥兒才明白,人都安全出來是最重要的,家還可以再修再建!”
災情就是命令,不顧自身安危救援群眾生命的黨員幹部在這片紅色的革命老區不斷涌現:為趕赴現場指揮救援而滑鋼索穿越山洪,最後救出兩名被滑坡掩埋兒童的金寨縣委書記潘東旭;夜裏迎著塌方“逆行”而上疏散村裏8名群眾的村民組長劉殿啟;為營救上千名被困遊客而被塌方掩埋的金寨縣旅委主任洪潮……
黨員幹部——最可靠的“抗洪神器”
日夜千里巡堤,下水堵管涌,和山洪賽跑轉移群眾……這些,“網紅”德國“抗洪神器”能做到嗎?
送出“紅色家書”的杜汝舟後來核災時才得知,他們送信的這一路大小險情超過300處。“這些真算不了什麼,在罕見山洪面前,我親眼目睹了無數老黨員更為感人的故事,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説的金寨紅色基因!”這位入黨3年的年輕黨員在送信的前一天剛剛重溫了入黨誓詞。
在外省讀研的太平畈鄉王子衿在微信朋友圈裏寫道:日夜千里巡堤,下水堵管涌,和山洪賽跑轉移群眾……這些,“網紅”德國“抗洪神器”能做到嗎?要我説,家鄉的黨員幹部才是最可靠的“抗洪神器”!
記者3日傍晚趕到關廟鄉胭脂村安置點時,廚房裏已升起嫋嫋炊煙,三層小樓在余暉下顯得安詳。四位村民大姐正在土灶旁忙活,主動挑起了為大夥兒掌勺的重任。
村民楊恒淮一邊翻炒著菜,一邊説:“我們的祖輩們幾十年前就是因為跟著共産黨打土豪分田地,才吃飽肚子有了活路。如今這個安置點裏有不少群眾和當年一樣,因為黨員幹部的救護而死裏逃生。老區人民骨子裏就有不怕輸的特點,越是困難的時候,我們越應該團結在黨的周圍,越需要為彼此多做一點。”她説。
在舒城縣桃溪鎮受災群眾安置點,66歲的老農鄭廣州正在給懷裏的小孫女講故事。談起這次幾十年不遇的洪災中印象最深的事,他説:“我經歷過多次特大洪水,今年最有感慨的是黨員幹部的快速執行力和過去大不一樣。過去遇到大的災情,村民們大多投親靠友,如今全鎮數千人在幾處集中安置,至今沒有發生一起群體衝突。從搶險救災到群眾安置,一切有理有序。”
據了解,這次抗洪搶險中六安市很多黨員幹部正好是在聆聽完總書記七一講話後出發的。“總書記説‘不忘初心,繼續前進’。‘初心’是什麼?我理解就是中國共産黨人的奮鬥精神和對人民的赤子之心。罕見洪災成為檢驗黨員幹部的一面鏡子。”六安市委書記孫雲飛説。
作為全面指揮六安全市搶險救災的地方領導,孫雲飛也為身邊的黨員事跡所感動。他説,近年來,隨著一系列黨的教育實踐活動和全面從嚴治黨的展開,以及基層組織建設的加強,基層黨員幹部新時期有了新狀態。“只要以上率下,持之以恒地加強作風建設,發揮黨的優良傳統。繼續前進,我們充滿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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