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陽:王琴、王光妹、王光艷留守三姐妹的苦澀童年 吳東俊攝
湖北建始“心一家留守兒童服務站”,圖為留守兒童吃午餐。6年來,“心一家”先後收留、代管了100名多留守兒童 楊順丕 攝
5800萬留守的孩子被動地成為空巢鄉村的守望者,他們在環境迷茫與自我希望中徘徊。值得注意的是,當前一些媒體和社會輿論過分誇大留守兒童的一些負面特徵,導致這一群體在一定程度和範圍面臨“污名化”傾向——
不要把“污水”潑向留守兒童
“我們班成績差的都是父母出去打工的,即使成績不差的,也亂花錢,穿著不三不四,戴耳環。”一位初一學生説。
“我這個班主任不好當啊,留守兒童超了七成,讀初二了,拼音還不認,自由散漫。”一位初二班主任講。
“留守兒童難教,多數留守兒童成績差,而且有心理問題,未成年人犯罪,留守兒童佔70%。”某縣教育局副局長認為。
這是重慶教育學院任運昌教授在歷時4年,深入西部10省的500余次調研中聽到的一些片段。開始他沒有覺得什麼,可聽得太多了,這些話語就讓他感到很難受,尤其在他見過那些留守兒童時,再聽這些話就越聽越難受。
“留守兒童綜合素質確實有偏差趨勢,但我從實地訪談中發現,很多人把留守兒童當問題兒童看,人為擴大了留守兒童及其教育的各種負面特徵,導致他們在一定程度和範圍內面臨了‘污名化’的危險。”任運昌對本報記者表示。
在迷茫與希望之間
任運昌為了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西部留守兒童教育問題的社會學研究》這個課題走了西部的很多鄉村,獲得了很多第一手的材料。其中很多故事確實觸目驚心,發人深思。
從20世紀90年代初以來,中國出現了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人口流動現象。大量青壯年勞動力外出,我國中西部出現了成片的空巢村,很多孩子與打工的父母分離,留守在家。據統計,我國目前已有5800萬留守兒童。
重慶南川區,農村人口54萬人,長年外出就業者達15萬人。在這裡任運昌遇到了白彩霞和黃雲曉兩個比較典型的留守兒童案例。
白彩霞是自己所在村子第一位女高中生,由於父母雙雙在外打工,她一直寄宿在舅舅家,有了心事沒有人訴説,母親為了省電話費,往往很久才和她通一次電話,每次也是寥寥數語。
一次無意中,她在乘涼時聽到她舅媽和鄰居聊天將她比成一隻到處吃飯的狗,“你看我家外甥女,東一家西一家,吃得倒不少,喂豬還能多兩斤肉……”這句話擊潰了她尚脆弱的心靈,“我想爸爸媽媽,離開他們等於慢性自殺。”
於是,心靈孤寂的她沉迷網路,並在上面尋求慰籍,成績急劇下滑,終日鬱鬱寡歡,還陷入畸戀不能自拔。
而黃雲曉在父母外出打工後,由於缺乏關心,被一些壞學生帶壞,從一個好孩子變成了“混世魔王”,成天在外面玩,喝酒、打架。因打架與搶劫前後兩次進了看守所,父親為此愁白了頭髮。
留守兒童存在著教育文化生態環境惡劣、農村基層教育薄弱、中小學師資建設亟待加強、家庭教育缺乏等問題讓留守兒童存在種種困難的發展環境。據調查,留守兒童成績總體差,非留守兒童轉為留守兒童成績下滑非常厲害,而且存在著上學困難,上學遲到,家庭學習時間不足,學習興趣欠佳以及家庭輔導不力等多種情況。
但令人振奮的是,大多數留守兒童都有明確而美好的職業理想。白彩霞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名軍官。黃雲曉在父親以及學校的幫助下成績不斷飆升,已經躍居全校前20名,他最大的夢想是做一名工程師。在任運昌調研的留守兒童裏,沒有人願意從事父母從事的職業,都願意從事航太員、教師、醫生、軍人以及商業管理人員。“應該説都是對自己的發展有著很好自我期待。”任運昌認為,“多數留守兒童設計職業理想都滿懷著對父母親人的感恩和家庭的責任感。”
“我在鎮中學教過書,當過團委書記和德育主任,學校三分之二以上的學生是留守兒童。他們並不像某些人的想像那麼差勁。相信他們以後的路會越走越好。”一位鎮團委書記講。
“這些留守的孩子被動地成為空巢鄉村的守望者,他們在環境迷茫與自我希望中徘徊著。”任運昌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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