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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一統志臺灣府附錄》

  時間:2006-10-26 17:50    來源:     
 
 


 

  沈鈇上南撫臺暨巡海公祖請建彭湖城堡置將屯兵永為重鎮書

  謹陳為處置彭湖、啟基善後、永固閩疆事:紅夷潛退大灣,蓄意叵測,徵兵調兵,殊費公帑。昨僣陳移檄暹羅、委官宣諭、約為共逐一節,未知可允行否?

  若彭湖一島,雖僻居海外,實泉、漳門戶也。莫道紅夷灣泊,即日本、東西洋、呂宋諸夷所必經焉。地最險要,山尤平坦。南有港門,直通西洋,紅夷築城據之。北有港門,名鎮海港,官兵渡彭居之。中間一澳,從南港門而入,名曰暗澳,可泊舟數百隻。四圍山地,人云可開作園,栽種黍稷瓜果等物,牧養牛羊牲畜,未可遽墾為田,以山多頑土,無泉可灌故耳。

  今欲使紅夷不敢居住彭湖城,諸夷不得往來彭湖港,其策有六:一曰專設遊擊一員,鎮守湖內;二曰召募精兵二千余名,環守湖外;三曰造大船、制火器,備用防守;四曰招集兵民開墾山場,以助糧食;五曰議設公署營房,以妥官民;六曰議通東西洋、呂宋商船,以備緩急。此六議似宜斟酌舉行者。

  夫彭湖險地,什倍南澳。南澳地在海島,夙盜藪也。萬曆初年,撫臺劉凝齋公祖移會廣東制臺,題設副總兵坐鎮于中,抵今兵民完聚,田土開闢,屹為海邦重鎮,倭夷不敢窺伺,漳潮賴以安枕,信明驗矣。今彭湖可倣而行之。請設遊擊一員坐鎮湖內,仍設左右翼把總哨官為之輔佐,擇閩中慣歷風濤、諳練水路者充之。無事則演藝守泛,有事則料敵出奇,俾諸夷不得窺中土。並議久任責成,凡兵之進退、糧之出入,鹹遊擊是賴;三載加銜,六載成績,特升大將。每歲或委廉幹佐貳不時查點,如兵士有虛捏,月糧有克減,參處查究,追出銀兩以充兵餉,庶知勸懲,永奠沃壤,殆與南澳一鎮併為閩中屏翰矣。此設遊擊之策一也。

  夫有官守必有兵戍。戍守哨探之兵非二千余名不可。每名月糧九錢,此定例者。其糧餉或出自漳、泉二府,或支自布政司庫,原有定議。沿海濱捕漁之民,慎擇以充之。或撥出洋遠探若干名,遇賊則擊之;或撥港內守城若干名,有警則應援之。遊擊標下親兵與把總哨官人役,各自另設,不許佔用水陸戍兵一人,不許虛冒戍兵月糧一分。其月糧按季關支,該道委海防館照名數鏨鑿包封,逐名唱給,不許將官總哨代領,以防克減,尤不許防館吏書需索常例,以奪兵食。此遊兵營堡宿弊,亟宜申明禁革之。凡泛地之守探,其數總報院道,以便查考。夷情之緩急,飛報院道防館,以便調度。一或誤事,自有軍法。庶水陸並進,犬牙相制,彭島一帶,可保無慮。此議戍兵之策二也。

  夫各寨遊每船板薄釘稀,委官製造,價銀十不給半;一遇海濤,便自潰裂。安可出戰?今宜令駕船者領價監造,每船歷幾泛方許修理,載幾泛方許改拆,而拆造僅給半價,則造船駕船均出一手,或不敢以敝漏之舟自試蛟龍之窟耳。若火藥尤紅夷所懼者,中左所火攻已破其膽。火舟四集,自爾宵遁,則火舟當多備明甚。而大銃、大船尤不可少者。宜造大船十余只,安置大銃十余門,布列港口,俟寇至夾攻之。夷酋憚我長技,不惟不敢侵我疆土,且遠遁無敢再出矣。此議造船火器之策三也。

  彭湖山地,雖雲頑土不堪墾田乎,而遍度膏腴之區,或可布種禾榖者,即黍稷麻豆、柑蔗果木,均可充兵民口食之需。須廣招同安、海澄濱海黎庶乏田園可耕者,多四、五百人,少亦二、三百人,俾挈犁鋤、種子以往,就居撥地,聽其墾種。每人量給二、三十畝,仍帶妻子,方成家業,並畜牛羊,捕釣漁利,少資糊口。仍禁遊擊總哨各官,不許科索粒食。各戍兵下班之日,有能用力種植者亦聽之。明示十年以內決不抽稅,俟十年以後,田園果熟,酌量每畝抽銀二、三分,以為犒賞官兵之用。務使兵民相安,永遠樂業。此議召民開墾園地之策四也。

  若官既守海,必有公廨居之;戍兵寓民,亦須藉營房寮舍為藏身計。今議蓋遊擊府公署,或在鎮海港口,或在娘媽宮前,當查舊基拓充之。標兵量撥百名,環札左右。仍設倉廒數間,為貯糧之所,擇寬廣為教場,以備操練。而暗澳口相對二銃城及東北面大中墩各量置營舍,以為守禦,方免各兵暴露。船兵、營兵,輪流撥用,少均勞逸。即召募種植居民,或令自蓋房舍,或官量給房價,鹹附兵營居住,相依為命,守望相助。此議設官廨兵營之策五也。

  夫彭湖大灣上下,官兵船隻把港,則番船不許出入,紅夷不許互市,無待言者。然泉、漳二郡商民,販東西二洋,代農賈之利,比比然也。自紅夷肆掠,洋船不通,海禁日嚴,民生憔悴,一夥豪右姦民倚藉勢宦,結納遊總官兵,或假給東粵高州、閩省福州及蘇杭買貨文引,載貨物出外海,經往交趾、日本、呂宋等夷,買賣覓利,中以硝磺器械,違禁接濟更多,不但米糧飲食也。禁愈急而豪右出沒愈神,法愈嚴而衙役賣放更飽。且恐此輩營生無路,東奔西竄,如李旦、黃明佐之儔,仍走夷鄉,代為畫策,更可慮也。不如俟彭湖島設兵鎮後,紅夷息肩,暫復舊例,聽洋商明給文引,往販東西二洋,經過彭湖,赴遊府驗引放行,不許需索阻滯。回船之日,若帶有夷人在船,即拿送上司,以姦細論,庶可生意飽商民之腹,亦可以夷貨增中國之利。俟彭湖設官建城之後,可徐議為之。此議通商便民之策六也。

  以上迂議六款,似可為彭湖善後之一助。後通商一款,亦聊備後日通變之微權。伏望撫臺不棄迂朽,仍會藩臬巡海守巡司道洎總兵副參等衙門,面議停妥,一面題請,一面舉行,匪但彭湖一島堪與南澳並稱重鎮,而八閩士民永有攸賴矣。分頁符圖標,請勿在代碼中對其進行修改,否則可能會造成錯誤而不能使用!

  崇禎十二年三月給事中傅元初請開洋禁疏

  今軍需孔亟,徒求之田畝,加泒編戶,此亦計之無如何也。然利害有宜剖晰,時勢有宜變通。如閩中洋禁,曾奉明旨;然臣閩人也,謹查先臣何喬遠曾有疏議,考其詳概,則又未始不可實行者,臣請得按論之。

  萬曆年間,開洋市于漳州府海澄縣之月港,一年得稅二萬有餘兩,以充閩中兵餉。至於末年,海上久安,武備廢弛,遂致盜賊劫掠,兼以紅毛番時來倡奪船貨,官府以聞,朝廷遂絕開洋之稅。然語雲:“海者,閩人之田”,海濱民眾,生理無路,兼以饑饉薦臻,窮民往往入海從盜,嘯聚亡命。海禁一嚴,無所得食,則轉掠海濱。海濱男婦,束手受刃,子女銀物,盡為所有,為害尤酷。近雖鄭芝龍就撫之後,屢立戰功,保護地方,海上頗見寧靜,而歷稽往事,自王直作亂以至於今,海上固不能一日無盜,特有甚不甚耳。海濱之民,惟利是視,走死地如鶩,往往至島外區脫之地曰臺灣者,與紅毛番為市,紅毛業據之以為窟穴。自臺灣兩日夜可至漳、泉內港,而呂宋佛即機之夷見我禁海,亦時時私至雞籠、淡水之地,與姦民闌出者市貨,其地一日可至臺灣。官府即知之而不能禁,禁之而不能絕,徒使沿海將領姦民坐享洋利。有禁洋之名,未能盡禁洋之實,此臣鄉之大可憂者。

  蓋海外之夷有大西洋,有東洋。大西洋則暹羅、柬埔諸國,其國産蘇木、胡椒、犀角、象牙諸貨物,是皆中國所需。而東洋則呂宋,其夷佛郎機也,其國有銀山,夷人鑄作銀錢獨盛。中國人若往販大西洋,則以其産物相抵;若販呂宋,則單得其銀錢。是兩夷者,皆好中國綾緞雜繒。其土不蠶,惟藉中國之絲到彼,能織精好緞匹,服之以為華好,是以中國湖絲百斤值銀百兩者,至彼得價二倍。而江西磁器、福建糖品、果品諸物皆所嗜好。佛郎機之夷,則我人百工技藝有挾一器以往者,雖徒手無不得食,民爭趨之。永樂間,先後招徠,東西二洋入貢之夷恭謹信順,與狡悍不同。至若紅毛番一種,其夷名加留巴,與佛郎機爭利不相得。曩雖經撫臣大創,初未嘗我怨,一心通市,據在臺灣。自明禁絕之,而利乃歸於姦民矣。

  夫利歸於姦民,而使公家歲失二萬餘金之餉,猶可言也。利歸於姦民,而使沿海將領、不肖有司因以為奇貨,掩耳盜鈴,利權在下,將來且有不可言者。竊謂洋稅不開,則有此害。若洋稅一開,除軍器、硫磺、焰硝違禁之物不許販賣外,聽閩人以其土物往,他如浙直絲客、江西陶人,各趨之者當莫可勝計,即可復萬曆初年二萬餘金之餉以餉兵,或有雲可至五、六萬,而即可省原額之兵餉以解部助邊;一利也。沿海貧民多資以為生計,不至饑寒困窮,聚而為盜;二利也。沿海將領等官,不得因緣為姦利,而接濟勾引之禍可杜;三利也。

  倘以此言可採,則今日開洋之議,洋稅給引,或仍于海澄縣之月港,或開于同安縣之中左所。出有定引,歸有定澳,不許竄匿他泊;即使漳、泉兩府海防官監督稽查,而該道為之考核,歲報其餉于撫臣。有出二萬餘之外者,具冊報部,以憑吊用。臣鄉弁鄭芝龍屢立奇功,既受延世之賞,仍責以海上捕盜賊、詰姦細,使人與船無恙,計年量加升賞。竊考有宋之季,市舶司實置在泉州,載在舊制可考。廣東香山澳亦見有稅額。閩、廣一體耳,此非臣一人之言,實閩省之公言也。伏乞敕下閩省撫按,查洋禁果否盡閉?開洋果否無害有利?廣詢泉、漳士民,著為一定之規,庶姦利可杜、兵餉可裕矣。

  ——以上錄自四部叢刊三編景印昆山圖書館藏稿本《天下郡國利病書》第三八冊。分頁符圖標,請勿在代碼中對其進行修改,否則可能會造成錯誤而不能使用!

  泉州府新志摘錄

  武衛

  國朝洪武初,以郡治建泉州衛,旁列五所。己乃城水澳為永寧衛,城小兜為崇武所,城廈門為中左所。復於大擔南大武山外建浯嶼水寨,扼大小擔二嶼之險,絕海門月港接濟之姦,與福州烽火、小埕、興化南日、漳州銅山聲勢聯絡。其為全閩計甚周。先年烽火、南日二寨移入內澳,浯嶼寨復移廈門,縱賊登岸而後禦之無及矣。嘉靖戊午,浙江舟山倭徙巢梅柯,復駕舟出海,泊于浯嶼,負嵎莫攖,四齣剽掠,興、泉、潮、廣並受其害。越一載乃揚帆去,此已事之殷鑒也。譚巡撫綸、總兵戚繼光議請復舊。旋復旋罷。近又移浯嶼水寨于石湖。説者謂濱海四郡,隔藩籬而懷酖毒,原非便計;乃石湖則于內地尤近,置鯨波若罔聞矣,儻亦一長慮乎。

  旗軍

  隆慶志雲:國初,泉、永二衛尺籍,有歸附軍,有投充軍,有謫發軍,有改調軍,或為正管軍,或為帶管軍,共萬二千有奇,比制額過之。其訓練,歲二月中旬至夏至止,七月中旬至冬至止。出海備倭,以中下班更疊。月支亦有定制:石二斗為軍總旗,八斗為差操正軍,加行糧四斗為出海備倭軍,六斗為隻身紀錄軍,三斗為老幼存恤軍。三分守城,七分屯種。糧出於所種田,而以余糧輸官,為不支糧屯軍。本府原派廣平等七倉秋屯鹽本折色九萬四千有奇,亦定制也。民出榖養兵,兵荷戈衛民;兵食俱足,民亦不困。太平日久,軍政不修,逃故日多,清勾無法;於是所存視制額僅五之一,屯因失額,操因失伍。及至有事時,乃抽選軍戶以兼團練,謂之餘丁軍;招集市井無賴,謂之募兵;調之各省,謂之客兵;又增派民戶丁糧于舊制外,以為一鄉防守,謂之民兵與鄉兵。兵增于衛所之外,餉增于本折之外,皆一時權變,非國家經常之規矣。足食足兵,修舉振飭,必自查復舊制始。

  巡司

  隆慶志雲:洪武至正統年間,經略諸臣江夏侯、焦侍郎等官,自福寧州以達漳、泉,置衛所共二十五、巡司四十有五、水寨五處。衛所巡司以控賊于陸,水寨防之於海。則知巡司衙門雖小,而與水寨同時建設,所以聯絡聲勢,保障居民也。邇年兵餉缺乏,扣銀解充,似亦一時不得已之權。今海防無警,生齒日繁,彼處離城窵遠,則流官彈壓與弓兵防守,皆似難免者。況土民漁塭為生,慣習風濤,尤堪水戰,飛石放鏢,乃其長技。近年屢與賊鬪,賊亦畏之。若以弓兵工食,就彼招募土民,籍之於官,且耕且守,禁其克削,作其銳氣,即勝兵千余,不召而集,恐客兵不及也。

  客兵

  閩中陸設衛所,海立水寨,皆係本地官兵,原無客兵名目。自嘉靖季年,都督戚繼光用浙兵剿倭寇著績,嗣而撫按請設參將、遊擊等官,帶領各處客兵,來去不常。至隆慶四年,院道議募浙兵一營,題設名色把總一員、哨官四員,招募客兵六百名扎守府城。至萬曆二十年,海上有警,院道又議添新浙兵一營,亦題設把總一員、哨官四員,以舊營見在者就中裒益,每營各額定五百七十五名。至萬曆三十三年,以餉絀裁減,每營官兵定以四百五十員名為率;內把總一員、哨官四員、哨長高招一十七名、隊長書記四十九名、把總家丁二名、健步二名、四哨官家丁健步各一名、兵夫雜流三百四十七名。每營每月約支糧銀四百六十兩有奇,俱派在本府七縣徵給。至於春冬二泛,舊營分兵二哨守料羅,一哨守安海,一哨守圍頭兼顧福全,一哨守府城。近議以安海為泉郡門戶,姦盜出沒之藪,題設專官駐鎮其地,防守宜亟;而圍頭尚在福全內地,且有浯嶼寨右哨兵船在圍頭洋捍衛于海,兼有巡司福全所犄角于陸,議將圍頭一哨陸兵掣撤,添守安海。其新營,二哨守崇武,一哨守永寧沙堤,一哨扎守府城。

  水寨官

  舊制:水寨統以指揮一員,謂之把總。嘉靖四十二年,軍門譚綸題奉欽依,比照浙江定海等關把總,以都指揮體統行事。於是浯嶼寨為欽總,其浯銅遊兵把總及萬曆二十五年新設彭湖遊兵把總,俱軍門扎給名色者。

  水寨軍兵

  舊時水寨舟師皆撥各衛所軍。南日寨則撥泉州衛,合興化、平海二衛共一千五百餘人。浯嶼寨則撥永寧衛、福全所,合漳州衛共二千五百餘人。近來軍伍缺乏,寨卒悉係募兵,而衛所軍止貼駕船。浯嶼兵一千七十名(糧每名九錢,布政司發給),貼駕軍五百八十名。浯銅遊兵五百三十六名(糧俱布政司發給),貼駕軍三百名。彭湖遊兵八百五十名(春汛糧支給於泉,冬汛糧支給於漳)。

  兵船

  浯嶼寨管福、哨、冬、鳥等船四十八隻,浯嶼遊管冬、鳥等船二十二隻,彭湖遊管哨船二十隻。

  按福船勢力雄大,最便衝犁,所以扼賊船于外洋。事久備懈,皆放賊船入港,始議迎擊。港中山澳崎嶇,賊船窄小,反易趨避,而大船轉動多礙,皆為無用之器。故寨中有福船,又有次號哨船、冬船,以便攻戰,小號鳥船、快船,以便哨探,或助力襲擊。如福船出洋犁賊,賊船勢將內逼,哨、冬船與鳥、快船急搶上風,又出賊船之內,向外逐打,務逼使出洋,內外夾擊收功。如一概從外追打,逼賊登岸,具有軍法。

  信地

  浯嶼寨兵分四哨,出汛時一屯料羅,一屯圍頭,一屯崇武,一屯永寧。每汛與銅山、南日兩寨及浯銅遊兵合哨,稽風傳籌。浯銅遊兵分二哨,出汛時一屯舊浯嶼,一屯擔嶼。每汛與浯嶼寨兵合哨。惟彭湖遊兵專過彭湖防守。凡汛春以清明前十日出,三個月收;冬以霜降前十日出,三個月收。收汛畢日,軍兵放班,其看船兵撥信地小防。

  按泉郡濱海,綿亙三百里,與島夷為鄰,其最險要宜防之地有三。一曰崇武,在惠安之東北,接湄洲與興化連界,西通泉州大港,東接海洋,南與祥芝對峙,正當泉之上游,海寇入犯,首當其衝。一曰料羅,在同安極東,突出海外,上控圍頭,下瞰鎮海,內捍金門,可通同安高浦、漳州廣潮等處。其澳寬大,可容千艘。凡接濟萑苻之徒,皆識其地以為標準。嘉靖間倭寇由此登岸,流毒最慘。一曰舊浯嶼,在同安極南,孤懸大海之中,左連金門,右臨岐尾,水道四通,乃漳州、海澄、同安門戶。國初設寨於此,最為遠慮。至崇武而南有永寧,料羅而上有圍頭,舊浯嶼之北有擔嶼、烈嶼,南有卓岐、鎮海,皆海寇出入之路,抑其次也。今汛兵屯崇武、永寧,分哨則獺窟、祥芝、深滬、福全一帶有賴;屯料羅、圍頭,分哨則■〈犭責〉洲、安海、官澳、田浦、峰上、陳坑一帶有賴;遊兵屯舊浯嶼、擔嶼,巡哨則鎮海、岐尾、烏沙港一帶有賴。彭湖絕島舊為盜賊淵藪,今設有遊兵防守,則賊至無所巢穴,又泉郡藩籬之固也。乃若選將校、核卒伍、修艨艦、明賞罰,使水軍狎風濤而不敢偷安內澳,則在人而不在地。分頁符圖標,請勿在代碼中對其進行修改,否則可能會造成錯誤而不能使用!

  漳州府志摘錄

  洋稅考

  嘉靖中,有佛郎機船載貨泊浯嶼,漳龍溪八、九都民及泉之賈人往貿易焉。巡海道至,發兵攻夷船,而販者不止。總督閩浙都御史朱紈獲通販者九十余人,悉斬之,而海禁嚴。三十六年,海寇許老、謝策等突至月港,大殺掠。明年冬,誘倭寇三千人再抵月港,散劫八、九都,往來浯嶼間。寇累歲不息,土人乘機為叛,號二十四將,沿海騷然。四十三年,巡海道周賢宣計討平之。其明年,奏設海澄縣治。

  隆慶初年,巡撫福建涂澤民題請開海禁,準販東西二洋。通政唐順之有雲:“國初,浙、福、廣三省設市舶司。在浙江者,專為日本入貢,帶有貨物,許其交易。在廣東者,則西洋番舶之輳,許其交易而抽分之。若福建既不通貢,又不通舶,而國初設立市舶之意,漫不可考矣。舶之為利也,譬之礦然。封閉礦洞,驅斥礦徒,是為上策。度不能閉,則國收其利權而自操之,是為中策。不閉不收,利孔漏泄,以資姦萌嘯聚其間,斯無策矣。今海賊據浯嶼、南嶼諸島,公然番舶之利;而中土之民,交通接濟,殺之而不能止,則利權之在也。宜備查國初設立市舶之意,毋泄利孔,使奸人得乘其便。”其于海禁利害晰如也。

  然市舶之與商舶,其説稍異。市舶者,諸夷舶泊吾近地,與內地民互為市,若廣之濠鏡澳然。商舶則土著民醵錢造舟,裝土産,徑望東西洋而去,與海島諸夷相貿易;其出有時,其歸有候。廣洋巨浸,船一開颿,四望惟天水相粘無畔岸。而海人習知海道者,率用指南針(即羅經)為其導向。相傳有航海針經。針或單用,或指兩辰間,以前知某洋島所在。約更時當行水路幾許,打量水深淺幾托(方言幾仞為幾托),海中島嶼作何狀,某洋礁險宜慎,或風雲氣候不常,以何法趨避之。異時海販船十損二、三,及循習于常所往來,舟無恙若安瀾焉。蓋海濱民射利精如此。

  東洋若呂宋、蘇祿諸國,西洋暹羅、佔城諸國及安南、交趾,皆我羈縻屬國無侵叛,故商舶不為禁(東洋有呂宋、屋同沙瑤、玳瑁、宿霧文來、南旺、大港、吶嗶啴、磨荖英、筆架山密雁、中邦、以寧、麻裏呂、米六合、高藥武運、福河侖、岸塘、呂蓬;西洋有下港、暹羅、舊港、交趾、柬埔寨、丁機宜、順塔、佔城、馬六甲、順化、大泥、烏汀礁林、新州、啞齊、交■〈口留〉吧哪、彭西寧、陸坤、佔陂、高趾州、籬木、高堤裏鄰、吉連單、柔佛、吉寧邦日隸、安丁義裏、遲悶、蘇祿、班隘;又有雞籠、淡水,不係東西洋船數),而特嚴禁販日本者,比于通番接濟之例。

  先是海澄未置縣時,有靖海館,以通判一員司巡緝,其後請設海防同知,易靖海館為海防館。萬曆二年,巡撫劉堯誨題請舶稅充餉,歲以六千兩為額,委海防同知專督理之,刊海稅禁約一十七事(時海防同知沈植條陳)。其禁壓冬議,以為過洋之船,以東北風去,西南風回,雖回緩亦不過夏。惟自倭回者,必候九、十月間風汛,且日本無貨,只有金銀。凡船至九、十月方回又無貨物者,明係展轉交倭,縱有給引,仍坐以通倭罪;同■〈舟宗〉船夥及澳甲等許其舉首給賞之。於時凡販東西二洋、雞籠、淡水諸番及廣東高、雷州、北港等處商漁船引俱海防官為管給,每引納稅銀多寡有差,名曰“引稅”(東西洋每引納稅銀三兩,雞籠、淡水及廣東引納稅銀一兩,其後加增東西洋稅銀六兩,雞籠、淡水稅銀二兩;萬曆十八年,革商漁文引,歸沿海州縣給發,惟番引仍舊)。每請引百張為率,隨告隨給,盡即請繼,原未定其地,而亦未限其船。十七年,巡撫周釆議將東西二洋番舶題定只數,歲限八十八隻,給引如之。後以自變數有限,而私販者多,增至百一十引矣。分頁符圖標,請勿在代碼中對其進行修改,否則可能會造成錯誤而不能使用!

  其徵稅之規,有水餉,有陸餉,有加增餉。水餉者,以船之廣狹為準,其餉出於船商。陸餉者,以貨之多寡計值徵餉,其餉出於鋪商。又慮有藏匿,禁船毋輒起貨,以鋪商所接買貨物應稅之數給號票,令就船完納而後許鬻賣焉(西洋船面闊一丈六尺以上者,徵餉銀五兩,每多一尺,加銀五錢。東洋船頗小,量減西洋十分之三。陸餉:胡椒、蘇木等貨計值銀一兩者,徵餉銀二分。雞籠、淡水名曰小番,地近船小,每船面闊一尺,徵水餉銀五錢,陸餉亦如東西二洋之例)。加增餉者,東洋中有呂宋,其地無出産,番人率用銀錢(錢用銀鑄造,字用番文,九六成色,漳人今多用之)易貨,船多空回,即有貨亦無幾,故商販回澳,徵抽水、陸二餉外,屬呂宋船者,每船另追銀百五十兩,謂之加增(後各商苦難輸納,萬曆十八年量減,止徵一百二十兩)。每年至五六月、七八月間,風汛屆期,各商船回至海外,俱由南澳、浯銅諸水寨及島尾、濠門、海門各巡簡司信地經過,隨報府縣及海防館逐程撥船護送防寇掠,其實稽察隱匿餉稅者雲。

  自萬曆四年,餉溢額至一萬兩,刊入章程錄。至十一年,累增至二萬兩有餘。二十一年,報倭警,禁止通販,而海濱民苦為生難,輒違禁私下海,或假借縣給買榖捕魚之引故越販。於是巡撫詐孚遠深念之,恐復為變如嘉靖時,出示招諭,凡留販人船,不論從前有引無引、日遠日近,俱準駕回照例報官納餉,一切私通及壓冬情罪悉宥免。是時越販商人胡臺、謝楠等二十四船,聞撫綏令,皆駕船回澳報餉,與正引之商一例徵納。二十二年,餉驟益至二萬九千余兩。然則海民趨利之情,與商舶通塞之利病,其大略可睹矣。

  其後當事者疑稅餉多寡,海門館所報不盡實,始議倣各處關稅之例,歲委各府佐貳官一員輪管之,示清核毋專利窟。而泉州以兵餉告匱,分巡興泉道建議于泉州中左所設官抽餉,如漳之海防例,令漳民販西洋,泉民販東洋,毋相攙越。事並下府議。時漳民紛爭不便,乃具詳言“本府屬縣歲派額餉數少,民又多逋,軍需往往告匱,即隆慶間開設海澄舶稅,僅數千金,萬曆間增至一萬兩,以此佐之,猶且不敷,動請司餉濟給,考之累年,各請發司餉二萬兩,往牒具在也。迨十三年以後,舶稅增至二萬餘兩,兼以概府尺土半廛凡屬官者,靡不括以充餉,即鐵爐、牛行、渡船、網稅,搜無遺利,始免仰給司帑,然亦必縣餉、舶稅盡數徵完,方克有濟。查見在十縣餉額共三萬七千七百九十余兩,湊舶稅二萬餘兩,大都在六萬上下,而水陸官兵月糧、修船、置器、犒賞諸費,歲不下六萬兩。如萬曆二十一年禁海餉絀,則括府縣帑藏及借諸站剩等銀支用,豈有贏余積藏于庫哉?漳、泉均為海郡,兵餉並屬吃緊,餉在漳則漳利,餉在泉則泉利,其便均也,漳餉匱則請在漳,泉餉匱則請在泉,其不便亦均也。今欲以東西洋分屬漳、泉,割漳餉以贍泉兵,不惟漳之兵食無所措給,從此私販之徒緣為姦利、不漳不泉、東影西射、公然四齣、不可究詰者,又當什百于昔日。本府籌之未見善畫,在彼府計其無弊何如耳。”惟是榷稅不專責于海防官,聽上裁,於是漳、泉分販議罷不行,而題請改設餉館,給關防。

  會上方大榷天下關稅。二十七年,中貴人銜命至閩,凡山海關津之稅,畢蒐羅以進內帑,而舶稅歸內監委官徵收矣(時議委三司首領一員與內監委官協管)。于正稅外派辦進方物費不貲,重以委官需索,土人狡譎無忌憚者投充為巡攔,恣擾害,漳民情用洶洶焉,賴有司調停安輯之,不為變。

  而是時漳、泉民販呂宋者,或折閱破産,及犯壓冬禁不得歸,流寓異土,築廬舍,操傭賈雜作為生活,或娶婦長子孫者有之,人口以數萬計。而同安人張嶷者,繆奏言海有機易山,與福建相近,地産金,若採取,可得成金無算。有詔遣中貴人委官往勘視。而呂宋番聞之,大恐;以中國將略取夷地,諸流寓人皆內應也。於是盡坑殺漳、泉民之在呂宋者以二萬人。事聞,張嶷以欺罔首禍置極刑。

  三十四年,有旨封閉天下礦洞,其各直省稅課,令所在有司照常徵解。命甫下,海內忻忻有更生之望。而所在稅監仍奏請轉解稅課及辦進上土産方物,且言稅歸有司,于地方無所事事,乞召回。於是旨紛出,先後互異:稅銀準解工部,又總解稅監分進內庫;土産方物準折辦,又敕該監照舊辦進。其布政司銀既匯解,而稅監者又欲州縣有司徑解及代辦方物;有司莫知所從,事紛然久之。布政司乃具咨呈戶部請畫一,而部咨回復,以藩司一邦之主,若金花稅糧等銀,何莫不由藩司,而州縣敢於經解乎!近者南贛巡撫題奉明旨:“各處稅課都著類總解稅監分解應用。”是“各處”者,指各直省言也;“類總解監”者,明令布政司類總也,若由州縣徑解,當雲“各解”,何須“類總”為乎?土産方物乃稅監芹曝之誠,非有司貢獻之禮,撫臣既題準折辦及措處加平等費,續奉明旨照舊辦進,並未有有司備辦之旨,謹始慮終,正在今日。該省撫按亟當移會該監,備將歷來明旨開導其詳,使知“類總”二字,旨意昭然,徑解之舉,終屬悖謬矣。

  自是議稍定,當事復申前餉館委官之議。以海澄洋稅原議輪委各府佐貳徵收,但外府之官遠來住札非便,而增設供應人役,所費亦繁,不若于本府佐貳五員內歲委一員管理,事無專屬,既于原議不悖,且於事體為宜。議允行本府官承委,歲一更代雲。

  先是投礦稅為羽翼者探知海夷有別種,號紅毛番,饒財寶,擅給中使文移招諭以來,船泊彭湖。其人非東西洋種人,發純赤,強而多力,以船為家,于海島諸港門販鬻為生涯。其船宏壯甚,出沒海洋怒濤中亡所損,為兵器自護衛,若佛郎機銃、發貢銃之屬亦甚具。其交易頗以信義,怒輒殺人,海島中諸夷恒畏避之。利中國羅綺、繒布、器皿諸貨。諸奸人啖以利,謂漳之南澳、彭湖島可以市舶。紅夷者以為信,至凡數船。事聞,撫按行守巡道議,以市舶必不可許,且奏下兵部,覆疏請明旨詰責中使,令所在守將督信地兵嚴拒之。紅夷船始去。而漳泉間射利者意觖觖,以為此不費航海而坐收遠夷珍寶利百倍,若之何失之!嗚呼!其亦不思甚矣哉!夷性無常,非我族類,而海邊惡少民尤習狙詐,無事猶將勾引接濟,為寇攘地,況日夕與豺狼處,非欺負貨物,激怒夷而至為變,則將為陰陽播弄,啖夷以玉帛子女而為之嚮導;患之至也,其何日之有!若嘉靖中倭寇藉入貢蹂躪寧、紹間,皆起于市貨不售,土人貪戾無行者為構,誘煽亂禍,蔓延至不可解。殷鑒不遠,為閩計可復爾耶!

  或曰:紅夷性樸直,非狡倭比。是又不然。獨不聞廣香山之有澳夷乎?其初亦尋常販易,今結聚日眾,盤據濠鏡澳,諸作姦犯科者悉亡命藏匿其中,築崇城百雉,阨險防兵,勢骎迫於省會,若癭之附項、疽之附骨,治之不可,養之日深,當事者廑以為憂矣。今之紅夷,其疆鷙出澳夷上。邇年與澳夷爭市舶地,相賊殺廣之海上,澳夷輒不勝,而高峻其城郭以防禦之。其人魁偉者,殆防風氏之骨專車焉,可玩其狡不如倭而垂涎以為利藪,此奸人之以國為嘗者也。分頁符圖標,請勿在代碼中對其進行修改,否則可能會造成錯誤而不能使用!

  紅毛番本名米粟果,佛郎機與國也。其國當中國之背,晨昏晝夜皆相反,去此四萬餘裏。由西洋來者轉大浪山,大險遠;由東洋來者,至末利加國半年程,更造舟,又逾半年程至呂宋,或徑達中國。末利加有石磯阻海,如南之萬里石塘也。佛郎機于諸夷多所款服,又內據香山,得中國賄帛,雄富諸番。米粟果性賊嫉,尚讎殺,海外夷與佛郎機俱畏之。常至中國望南澳廣東,及掠島嶼人為嚮導,俱不得達。萬曆癸卯,泊下港,劫舟商,投擇書兩台內監。五月,自泊舟彭湖求互市。內監遽上聞,願徵餉數十萬。事下兩台,力持為不可。亟命督府驅之。先遣檄與其酋,且偵舟。舟長五十丈,橫廣六、七丈,五桅,上皆以鐵為網,外漆打馬油,其光可鑒。夷人皆深目長鼻,赤須朱發,長軀七、八尺,能華言華字。讀檄訖,投帽于地,恚曰:“中國疑我耳!我金錢滿艘,豈遽去哉!”導檄者遍視舟。至中艙,奉天甚謹。又出一畫軸,皆華人衣冠,與其酋像群坐,曰:“此吾祖也。曾與中國人結兄弟甚好,今乃相忘!”又至舵後觀銅盤,略如中華羅經,大徑數尺,譯言照海鏡,識此可海上不迷。又懸自鳴鐘,日夜司更,不擊自鳴。其舟內設三層,壯者居上,稚子居下,皆有家室。層設銃三十六枚,外向三層皆然,名“麥穟銃”。其中桅之下置大銃,長二丈,中虛如四尺車輪,雲“發此可洞裂石城,震數十里。中國人逼我時,烈此自沈耳,不願為虜也!”其言語桀黠多類此。往複數次,竟欲求彭湖為香山,且中有主之者也。巳聞舟師大集,有獻火舟策者,十一月乃徙去。然海上姦民私貿易,夷巳捆載歸矣。

  第今東南隱患,又不但此。頃撫臣奏言:“閩地斥鹵磽埆,田不供食,以海為生、以洋舶為家者,十而九也。況今軍需國課半取給於市艘,豈能禁之不去?但姦民有假給由引、私造大船、越販日本者矣,其去也以一倍而博百倍之息,其來也又以一倍而博百倍之息。愚民蹈利如鶩,其于淩風破浪,直偃息視之。違禁私通,日益月盛。有暗結婚姻,有私受夷職,甚者或賣船以資敵。我無晉魏絳之五利,而彼饒中行説之三窟,長此安窮?況今琉球告急,屬國為俘,而沿海姦民揚帆無忌,萬一倭奴竊據,窺及雞籠、淡水,此輩或從而勾引之,門庭之寇,可不為大憂乎!請申飭沿海清查由引,嚴禁壓冬,不許私造違式大船,及以引餉事權歸海道管核便。”■〈琉,代王〉下兵部覆,如議行。而沿海民大黠猾及憑藉有勢力者,借東西洋由引而潛趨日本,時時有之,禁雖嚴,未全戢。

  論曰:海舶非正賦也,而志之賦役何居?嘉隆之際,月港之亂,余不忍聞焉。自設縣弛海以來,使穰穰者騖于利,潛銷磨其不逞,吾又得操其什一以資軍匱,庸詎非算乎?顧今東西洋利寖薄,賈人侵假而闌入倭境,又重設額外之徵,橫徵斂以困辱之。獸窮則逸,鳥窮則攫,況輕悍習亂者,其又曷不至焉!嗚乎!謹衣袽者念之哉!

  兵防考

  洪武三年,置漳州衛指揮使司,其屬為經歷、為鎮撫、為千戶所者五。五千戶所各統百戶若鎮撫。後設鎮海衛,所統亦如之。又置陸鰲、銅山、玄鍾守禦千戶者三。衛軍可五千余人,所軍可千余人,耕其屯田而食之。成弘間,又調鎮海之後千戶所戍龍岩,而以漳州衛之後千戶所戍南詔。此衛所始末之大較也。

  銅山,漳濱海之重鎮也。國初遣江夏侯周德興入閩,築城備倭,置五寨,銅山其一焉。寨在井尾澳,景泰間移今西門澳。初以衛官有才望者統其事,而後更以欽依把總一人,玄鍾澳屬焉(籌海圖編曰:漳州府所轄漳浦一縣最近海嶼,設水寨者二,銅山西門澳為把總水寨,而玄鍾則受其節制者也。故今止以五寨為名,歲撥鎮海、漳州、永寧衛及玄鍾、銅山所軍分番巡哨。而北自金石以接浯嶼,南自梅嶺以達廣東,險阨所繫,匪淺淺也)。隆慶六年,知府羅青霄議置土兵五營,分鎮諸處,或廢或存。萬曆初年,又為銅山置浙兵營;而郡西之浙兵營則自萬曆十一年為吳雙引倡亂而設,蓋與主客交駐雲。彭湖在漳、泉海外,與倭僅隔一衣帶水,嘉靖以來,曾一本、林鳳輩往來嘯聚其間,數為邊患。壬辰,朝鮮告變,時傳倭且南侵,當事謂不宜坐棄彭湖,為設官兵據險戍之。又慮孤島遙懸,汛期分諸寨兵遞為聲援,以水犀杜其鳧■〈犭奚〉。此營寨始末之大較也。

  漳入明,故領縣五。成化間,以溫文進之亂,割龍岩居仁等五里置縣漳平,謂險遠難制也。正德間,象湖諸處亂起,虔撫都御史王守仁督兵討平之。復釆鄉三老議,以為蘆溪等處地裏遙遠,政教不及,釀成大禍,今動三軍之眾,合二省之威,雖曰殲厥渠魁,掃除黨類,特一時之計,未為久遠之規;乞于河頭中營添設縣治,引帶汀潮,喉襟清寧,政教既敷,盜賊自息,上疏請於朝,置平和縣。嘉靖初,以南詔廣寇出沒,置詔安縣。月港者,龍溪海上一大都會也,自內外賊盤據為難,烽燧傳警,歲無虛日。都御史朱紈疏請建邑,不果。後郡守唐九德力持其議,都御史汪道昆為更請,置縣海澄。而是時又以初平蘇阿普等於殺狐嶺,割龍岩之吐賢裏置縣寧洋。國家剖牧民之符,非惟臨長百姓,夫亦以父母孔邇,威信易敷,赤子潢池,弄兵自息,設險守固,勝於數十萬甲兵也。郡又有海防同知,春秋防汛。近又特設督捕通判駐雲霄,丞主海上事,而別駕職內賊。此郡邑始末之大較也。

  漳初未有大帥建牙者。嘉靖二十八年,以軍興設參將一人。三十五年,益以水陸參將二人。三十八年,請分福建為三路,三將軍主之。其駐漳者為南路,所轄自詔安廣東界北達祥芝,蓋鎮漳而兼控泉矣。先是南澳尚未開府,每汛期專駐玄鍾。後南澳既設,移駐銅山。萬曆二十年,議者謂偏處一方,移駐鷺門,居中調度。而南澳者,在閩、廣交,夙為逋藪,吳平、許朝光巢穴于山,曾一本、林道幹遊魂于海,至合兩省會剿始平。迨議善後,題設副總兵官協守漳潮,拓地創鎮,無事則玉斧彈壓,有事則金鉦窮追,並制兩省,秩亞驃姚。此將帥始末之大較也。分頁符圖標,請勿在代碼中對其進行修改,否則可能會造成錯誤而不能使用!

  夫弘正以前,承平既久,人不知兵,故規制尚略。嘉隆之間,所部雲擾,歲歲苦兵,故規制寖詳。然衛所官大則金緋,小亦列校,歲糜月俸錢甚奢。其錚錚者多脫穎以出,樹勳他處。而卑者長傍棨戟,乘堅策肥,刻削自封,恣睢自豪,至不識韜鈐為何物、戰場為何事。告以鼓鼙聲,心悸欲絕。且憑空頓于戶下,安望其緩急使乎!若正統鄧茂七之寇,指揮顧斌擁兵銅陵,募敢死士入衛,遂大破賊;二百年來一人而已。彼鎮海為饒賊所陷,諸將束手,坐觀板蕩;此曹之肉豈足食哉!至於衛所軍世守尺籍,執其鈍器,不能刑雞鶩,無論即戎;脫有變,棄甲不暇耳。國家養兵世世,僅得其空名;宇內皆然,不獨漳也!

  正統、天順間,所在招募丁壯為民兵(即快手、機兵之屬),而巡司故有弓兵,俱有司操練。然今民壯僅供公門役使。弓兵所緝,裏闬鳴吠及負擔興販而已。議者始復仰借于客兵,乃客兵之大利大害亦略可言。

  方嘉靖鼎沸時,海內名將如戚繼光、俞大猷俱統重兵入漳徵剿,海上父老猶能言繼光時事。賊圍孤城急,復四齣摽掠,父老扶攜登望女墻上,冀援兵旦晚且至。嗣見遠煙數點,影響似旌旗狀,忽炮響,官兵業抵近郊,與賊接戰,大破之。蓋繼光每出師,或急或緩,人莫能測。賊偵繼光方與所在當道歡飲,解甲犒師,似未即發,繼光已夜從間道急進,出沒甚神,賊猝不意,輒狼戾死甚眾雲。蔡陂之役,賊又預度繼光當至,設伏待之,卒然蜂起,兵為少卻,繼光斬前怯者數人,身自督戰,賊竟潰。四十四年,海寇吳平據梅嶺,繼光兵來,賊遁入南澳,繼光追擊之,俘斬萬五千人,賊潛遁赴海,而漳遂平。自漳中賊奴,而繼光之功亦與之終始。漳人為之語曰:“俞龍戚虎,殺賊如土”;皆他路兵也。然事急則徵召,事平輒復遣去;徵召至而屠戮者已饒受其禍矣,故邇者為客兵置營居守如土著。顧在壬戍,參將楊縉以東筦兵來,願為漳備禦賊,實約東筦兵為內應。縉下令:“漳民不得夜開門,開門輒兵之。”漳大駭,諸生相率詣當道固爭,富家夜自為登埤固守,不呼而集。次日清明,東筦兵從南郊辱人婦女,睥睨殺人,郡守始下令鄉兵截殺之。須臾,東筦兵頭腦被地幾盡,所部始寧。萬曆癸未,吳雙引之事覺就誅也,有司者慮之,議駐客兵于西郊。其後長泰囚越獄刺殺縣令,囚實與客兵約為外應。先一日,客兵以庭毆羅中軍,有信改期不得達,囚出登城四顧,外無援者,始就擒。雖社稷有靈,未焰旋熄,不可不謂往事之明鑒也。

  夫漳所最苦者莫如倭。嘉靖時,閩、浙初置巡撫則以倭故。倭非能自來也,起于中國之民為之鄉導。都御史朱紈練兵甲、嚴科察,按諸通海者若干人悉誅之。紈竟為朝議所中,忿恚自殺。舶主土豪益自喜為姦,走波濤中交相往來。後乃大舉入寇,而海寇應之,至陷城郭,禍墳墓,男女駢戮,遠近震駭,此亦神人之大痛矣!網以亂至而密,密則已晚;網又以亂解而■〈琉,代王〉,■〈琉,代王〉則安窮。比歲海濱人視越販為常事,詭給沙埕引,無不詣山城君者,當事憂之,嚴為令與民更始,有更犯者無赦。夫越販起于富人射利,其意原非勾賊,唯是輸其寶貨,露其情形,此其漸不可長者耳。禁販自是防倭急務,未可謂越販之門一杜,而倭便不復來也。海上行劫,無處無倭奴,犯漁舟,居賈舶,旋復散去。不逞之徒,搏手無生活,日覬波心,與夷雜處,彼狡焉有窺中國之心,何日忘之。中山之藩破矣,長蛇封豕,薦食未央,故待敵宜預也。

  向者夷從西方來,賈胡別種也,發盡赤,巨艦迎波,結中貴人以互市,請如東粵香山故事。當事持不可。參將施德政躬抵彭湖,宣威耀武,與夷相持者久之,夷乃去。其後數歲更入海上,申前請益力。當事嚴緝居民不得與售一錢,乃更掉指東粵以往。若輩僅以聲勢恫喝,然舟大不便動轉,即有變,火攻可燼耳。防之無使登岸,彼將自消其食指;威之無使見瑕,彼將自戢其殺機。後此出沒尚未有常也,故防敵宜周也。

  國家皇靈旁暢,然二百年中,深山窮谷之區,小丑間發,始而鼠竊,繼而狼噬,驅之則終獸散,至二十四將而禍烈矣(丁巳間,洪迪珍等二十四人共造二船接濟番舶,因以為號,其後據巢殺掠,官兵不能制,詳見兵亂)。鯨鯢之不凈,以煩縣官,安能便置反側于度外。萬曆以後,帶牛佩犢之萌,旋就誅滅,然余黨尚未悉散。往者漳浦見告,人或訝其太張皇;然與其張皇也,猶勝坐視。必以蹤跡之尚未露也,而概置之罔聞,人心愈怠,城守愈■〈琉,代王〉,脫有真變,烽火在庭而不悟矣,詎細故哉!語雲:『涓涓不止,流為江河』。今近郊之內,夜半殺人,劫掠財物,肆行無忌,比比有之,夫固揭竿之漸也,故緝敵宜嚴也。

  漳浦林太史偕春之論兵防曰,築土堡、練鄉兵,而又以外賊宜守、內賊宜攻,纚纚甚悉。此自倥傯時事,非所施于承平。且衛所營寨諸軍,是亦鄉人也,是在練之而已。客兵久于吾土,耳目肝腸,豈盡異類,是在制之而已。張萬紀為銅山把總,每雨雲陰晦,意賊且出,輒駕小舟,身攜一劍,以驍勇數輩自隨,裝束如漁人,因以誘賊;賊相遇,手自擊殺之,或死或縛。萬紀雖屢經險阻,神意愈王。海上數年間得安枕無恐者,則萬紀力為多;是外賊未嘗不可攻也。

  頃歲中丞臺巡歷海上,一切與將士綜核名實,乃其選將僅騎射故事,所選兵令抱石以試勇怯,著令甚迂,而所用又非所擇,則何取焉。往事:材官及兵目人缺應補者,將軍與郡國議上,主者裁決之。比歲多自旌門出,所不知何人,坐名送寨,彼其人與地既不相習,而部曲儕伍又不相能,安望得其熊羆之用哉!諺曰:“文臣宜不愛錢,武臣宜不惜死”;然吾謂武臣愛錢正軍政所為敗壞而難於收拾,第必自文吏大臣始。夫將將者之原既清,下方自肅;不然,主者以縟節望之大帥,大帥以望偏裨,偏裨以望卒伍,轉相剋剝,尤而效之,而兵日貧,因以日怯,雖今日更張、明日整飭,徒侈糜文,何裨廓清之方略矣!

  鄭尚書曉曰:“福建海抱東南,汀、漳外寇內逋,與南贛聲勢聯絡,海物互市,時起兵端,此其治亂,非徒一方之機局者。”誠哉是言也!故為差次梗概,以備稽閱如此。分頁符圖標,請勿在代碼中對其進行修改,否則可能會造成錯誤而不能使用!

  監司

  本朝所在郡縣,置監司彈壓之,曰分守,曰分巡。其在濱海,則又有巡海。漳在國初屬福寧道。成化六年,汀、漳、潮、贛諸處盜賊出沒,始設分守漳南道駐上杭,轄汀、漳二郡,遙制江西之贛州。而巡海道舊駐會城。嘉靖九年,都御史胡璉議以漳州海寇縱橫,巡海使者遠在數百里外,緩急非宜,疏請開鎮于漳。是巡海雖全制閩中海上事,而漳若其專制者蓋四十有餘年。萬曆間,承平既久,巡海道復歸會城,而漳州奏請特設分守漳南道。自是而率屬興治,蒞兵撫民,守巡並主其權,巡海道但司海禁,春秋防汛,耀其甲戈,或間歲一至,他郡邑事不復相關矣。近三十八年,撫臣陳子貞議重巡海之權,■〈琉,代王〉請一切軍政俱巡海主之,守巡勿復與知。然營寨事無巨細,欲盡赴會城,上下遼隔,不若守巡就近料理為便;且巡道故嘗奉敕稱兵備使者,安得不問兵事哉?故■〈琉,代王〉雖下部,竟不果行焉。守道初設,布政使參議,後間出以參政,近有自按察使或副使兼官至者。巡道初設,按察使僉事,後間出以副使,近有自參政兼官至者。巡海道初設,按察司副使,近有自布政司兼官至者。

  南路參將(按參將官級亞於漳潮副將,而次序在前者,以漳為所專轄也)

  嘉靖二十八年,浙直軍門朱紈題請福建添設參將一員。至三十五年,巡撫王忬題改設水陸參將二員,然未有專管汛地。三十八年,巡撫劉燾題請福建分南北中三路,添設參將三員,以漳州為南路,並水陸為一參將奉敕分守,所轄銅山、浯嶼二寨、浯銅、彭湖二遊、漳州、銅山二浙營、陸鰲一土營;漳州、鎮海、泉州、永寧四衛、南詔、龍岩、陸鰲、銅山、玄鍾、崇武、福泉、金門、中左、高浦十所,自祥芝以至大城皆為汛地,蓋控漳而兼制泉也。先是南澳未設副總,遇汛則參將駐玄鍾調度,水陸防禦。南澳設後,移駐銅山。萬曆二十年,倭躪朝鮮,議者謂銅山偏處一方,始兼移駐中左所居中調度焉。

  銅山寨

  洪武初年,皆以衛官考選備倭帶領軍兵出守銅山。嘉靖四十二年,題準改設欽依把總一員,非汛時月,團泊寨澳,輪番出哨,小防緝盜;汛期則分四哨,前哨鎮海,左哨陸鰲,右哨沙州,後哨鱟殼澳,各防汛信,地皆險要,而橫嶼、菜嶼、井仔灣、大小甘山,則外洋島嶼之最險者。

  漳州浙兵營

  府城外浙兵營,始於萬曆十一年,因叛民吳雙引等謀為變,當事集議特設浙兵一營駐札團練,營設于西教場。邇以浦頭至鎮門一帶河道,萑苻竊發,肆掠商舶,議設哨船二隻,輪營兵坐駕,隨潮往來巡緝。平時則府城內外以至鎮海、井尾等沿海萬松嶺、岩亭孔道,皆更番哨守;有事則專聽徵調,隨賊所向,相機徵剿。

  銅山浙兵營

  銅山浙營始於萬曆九年,為沿邊海警而設,駐札銅山所城外。平時則團練彈壓,自銅山以至玄鍾、詔安等沿海油柑嶺、鳳山等孔道,皆其哨守,有事則專聽調度徵剿。

  陸鰲土兵營

  陸鰲土兵始於隆慶六年,因詔安縣五都土瘠民貧,寇盜蜂起,當事者議設土兵一營,抽選貧民充之,為弭盜安民計。初守銅山,續與浙營對調,札守陸鰲城外。平時則操練彈壓,自該營北抵莆頭、南至古雷等沿海,與內地雲霄堡皆其哨守;有警則隨賊嚮往剿擊,用為哨探嚮導耳目。

  彭湖遊兵

  彭湖一島,在漳泉遠洋之外,鄰界東番,順風乘潮,自料羅開船,二晝夜始至。山形平衍,東西約十五里,南北約二十里,周圍小嶼頗多。先年原有民居,隸以六巡司。

  國初徙其民而虛其地,自是長為盜賊假息淵藪,倭奴往來停泊取水必經之要害。嘉隆之季,萬曆初年,海寇曾一本、林鳳輩嘗嘯聚往來,分■〈舟宗〉入寇,至煩大舉搗之始平,蓋閩海極遠險島也。壬辰歲倭犯朝鮮時,有侵雞籠、淡水之耗,雞籠密邇彭湖,當事者集議不宜棄,乃設官兵先據險戍之。二十五年冬,初創一遊、一總、四哨、冬鳥船二十艘、目兵八百有奇。二十六年春,又慮孤島寡援,增設一遊總哨,舟師稱是。又于海壇、南日、浯嶼、浯銅、銅山、南澳六寨遊各抽哨官一人,領堅船三隻,汛時遠哨該島,以聯聲勢。後慮兵餉難繼,裁去一遊,而海壇、南日、南澳三處遠哨船漸各停發。今僅有一總、二哨、冬鳥船二十艘、官兵八百五十有奇,月糈則漳、泉共餉之。分頁符圖標,請勿在代碼中對其進行修改,否則可能會造成錯誤而不能使用!

  南澳副總兵

  南澳在閩、廣之交,夙為盜賊逋藪。先年山寇吳平、許朝光、海寇曾一本、林道乾等聚眾為亂,荼毒生靈,至合兩省會剿始平。萬曆四年,建議善後,題請設協守漳潮副總兵官專駐南澳,始創城鎮,無事坐鎮彈壓,有警督兵窮追,兼制兩省,事權歸一,居然海上一重鎮也。所轄南澳遊兵、拓林守備二遊、防倭中哨二遊、福廣二營陸兵。

  按癸酉志,南澳去玄鍾澳口約三十余裏,屬廣東饒平。洪武間,居民負險作亂,遂墟其地。其澳周圍六、七百里,有青澳、後澤澳,夷船多湊泊於此,而深澳尤為形險,小舟須魚貫而入,官兵攻剿,勢甚掣肘。嘉靖間,潮州府用木石填寨澳口。未幾,倭人用善水者撈起木石,澳口復通。嘉靖四十四年,劇賊吳平鳩集結巢,大兵徵剿,賊黨雖散,其地尚為賊窩。萬曆初,同知羅拱辰相視其地,議設參將一員統兵屯札。築城三座:一在深水澳,一在雲蓋寺,一在龍眼沙,互相聯絡,立墩臺瞭望,調兵哨守。計三處田約四、五萬畝,可召軍民給牛耕種。羅公當時計劃,可謂周悉。自後題設協守副總兵駐紮,遂巋然重鎮矣。

  南澳遊兵

  南澳遊兵設于萬曆四年。見額福哨冬鳥船三十四隻,官兵八百七十四員名,遇汛貼駕徵操軍四百二十名。非汛時月,團泊遊澳,輪番出哨;汛期則分佈宮仔、前勝澳、青澳、雲蓋寺等信洋防守,並屬副總兵統轄調度。

  ——以上錄自四部叢刊三編景印昆山圖書館藏稿本《天下郡國利病書》第三九冊。


(來源:臺灣文獻叢刊)

編輯:齊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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