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副主席郭旃在廣州作專題報告時透露
廣東、臺灣兩地有意聯手將“孫中山遺跡”申報世界文化遺産!這是前天(13日)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副主席郭旃在廣州圖書館舉辦的“世界遺産與中國特色”專題報告中透露的資訊。
郭旃提醒説:“每一位廣東人都應該儘自己的一份力,造福後代。要體現孫中山遺跡的價值,得搜尋足夠的證據,證明孫中山先生曾在這生活過,同時要體現遺跡的真實性和完整性。”(張演欽 黎春蕾)
功夫別耗在“接風洗塵”上
郭旃直陳申遺幾大誤區,並聲明中國暫未有世遺被列入“瀕危”或被亮“黃牌”
在中國文化遺産日,農講所舊址紀念館舉行了“廣州市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階段性成果展”。記者 鄧勃 攝
前天是中國文化遺産日,作為廣州開展的“中國文化遺産日”活動之一,中國古跡遺址保護協會副主席、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副主席郭旃在廣州圖書館舉辦了“世界遺産與中國特色”的專題報告。他呼籲:申報世遺,功夫不要下在“接風洗塵”上!
郭旃直陳中國申報世界遺産的一些誤區,並提出了真知灼見。
古建築要“帶病延年”
郭旃提到了許多人對文物保護的一個誤區,即錯誤解讀“修舊如舊”。
郭旃説:“許多人把‘修舊如舊’等同為‘修舊像舊’,比如長城的女兒墻,把它全拆了再鋪上新磚新瓦,簇新簇新的反倒讓專家心疼不已。你説日本,他們是磚木結構,損壞週期短,屋頂最容易被破壞,瓦片很難保全,但也是有1片就用1片,有10片就用10片,絕對不會説因為壞掉了一片,就全撤下真實的,再換上新的一大片。對古建築我們也應該讓它‘帶病延年’,而不是讓它‘返老還童’。”郭旃説。
郭旃説:“有這麼一個笑話,北京人和巴黎人聚在一起吹牛,北京人自豪地説‘我們北京,日新月異,一年一個樣’,巴黎人聽了,微微一笑,回答‘我們巴黎,300年一個樣’。這個笑話道出了好些國人在維護自身文化遺産上的弊病。盡可能地保持它的真實性和完整性,這是申報世界遺産的最重要標準,也是我們必須要認清的一個準則,避免讓遺産‘返老還童’、‘煥然一新’、‘以假亂真’。”
靠自己力量造好“窩”
上世紀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形成了一股出國熱潮,但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美國、日本的生存環境很好,文化遺産保護得很好,咱不住這了,往那兒搬吧”的長久情況。郭旃擲地有聲地指出:“我們不可能永遠住在別人的‘好屋子’裏。舉個例子吧,我們不可能到哪怕是最親密的朋友家裏去過人家的好生活。我們就這麼一個窩,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把自己的事做好,哪怕這事進行得多麼不容易。”
“申遺”為百姓找到根
許多人認為,世界文化遺産既然冠上了“世界”一詞,這個概念就離我們普通老百姓遠了,交給那些尖端的專家學者去挖掘和維護吧。“這種想法顯然是錯誤的”,郭旃説,“一個地方無論多小多偏僻,但一旦祖先創立的文化形態能被世界人民所欣賞,無疑會大大增強家鄉人民乃至全國人民的自信心和凝聚力。”
1996年2月3日,震中位於麗江市的芮氏7.0級大地震,麗江古城遭到極大破壞,而當時的麗江古城正進入申報世界文化遺産的關鍵階段。“在這裡,我更想強調的是麗江古城對於納西族的民族自信心與凝聚力起著多麼重大的作用。麗江州長曾經自豪地對我説‘地震後,我有兩個政績,一個是利用災後的關注度來集中力量維護古城、建起新城;二是申報了世界文化遺産。做了這兩件事,比其他任何政績都更讓百姓記住我是個真正的父母官,因為我為納西族人找到了根,穩住了根’。”
可換個角度看“盜竊”
郭旃提到了讓部分中國人“義憤填膺”的韓國爭著申報“世界文化遺産”的問題。
“首先要理性地看韓國申報端午節這事,我們的文化影響力非常大,端午節雖説的確源於中國,但是它在別處融入了新元素後,已形成了新的文化形態。韓國的端午節與我們的端午節比較,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郭旃如是説。現在韓國又在致力於申報“孔夫子文化村”,對於此事,郭旃認為我們實在該表現出一種大國的心態和氣度,“難道世界上會有誰認為孔夫子不是中國的嗎?”他笑説。他進一步解讀:“況且,我們光從這一件事情上,也可以看出我們儒家文化的影響力,由它去大力宣揚和擴大我們文化的影響,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不要總抱著一種是別人在‘盜竊’的眼光去介意,先把自己的遺産保護好再説。”
“方便”損害了文化景觀
郭旃跟聽眾描述了一個外國人對中國的印象,“他説,你們中國全是‘廁所建築’,哪怕是在珍貴的文化景觀旁邊,也能堂而皇之地建一間不搭調的廁所”,郭旃開玩笑説,“他們都説找中國廁所,用不著眼睛,用鼻子就可以了,順著沖天的臭氣尋過去總沒錯。”
的確,“天人合一”、“返璞歸真”體現了我們中國先人的智慧,但是,今人卻遠沒能領會和踐行,凡事圖個方便簡捷,哪怕是以損害文化景觀為代價。像北京的長安街, “對於長安街的每棟建築,我都不否認是獨具匠心的,但是堆砌在一塊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遺産和周圍景觀必須要協調,這一點,國人遠沒有做到。”郭旃説。
走申遺捷徑行不通
郭旃提醒我們,中國人的熱情好客、“以己度人”往往對申報世遺無利,功夫常常耗費在“接風洗塵”上,徒勞無功。郭旃説:“雲南石林申報的時候,幾千名男女列隊手拿鮮花歡迎,外國專家們是夠激動的了,回頭報告裏有這麼三條:頭一條就是感謝‘獲得了總統般的待遇’,二則客觀地説當地人對自己的遺産了解得不怎麼樣,三是進一步論述遺産保護管理得也不怎麼樣。處理建議是暫時擱置。所以説,國人把功夫耗在‘接風洗塵’、走申報世遺捷徑,是走不通的。”
申遺先付“雞蛋損失費”
郭旃説:“還有,要不畏難,不怕細節。”他提到,申報某一遺址的時候,要用三個月的時間完成動員1150戶居民拆遷居所的工作,這就遇上了很多想像不到的困難。一個老奶奶家養了母雞,拆遷後她要求賠償,政府部門勸她:“你連同雞一起帶走不就得了。”她固執地告訴政府官員,母雞到了新地方以後就不下蛋啦,要求賠償雞蛋損失。後來請有關專家鑒定,確定母雞遷移後的確會有三個月不下蛋,於是政府按量賠付老奶奶三個月的雞蛋損失費。“這些細節問題很多,我們都得耐著性子好好解決,申報世界遺産是一條光榮而漫長的路”。
被亮“黃牌”非不可能
對於大家關心的問題———中國有無像許多媒體所宣傳的,已經有多處中國的世界文化遺産被亮“黃牌”、被列入“瀕危”行列,郭旃打消大家的疑慮:“大家不必人云亦云,中國暫時還沒有任何一處遺産被列入‘瀕危’之列,也沒有被亮‘黃牌’。”但隨即他話鋒一轉:“兌現承諾不比許下承諾容易,如果我們保護、管理得不好,真實性、完整性達不到評估要求,黃牌被亮起,乃至吊銷稱號都不是沒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