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靜濤:日本殖民統治臺灣的經濟災難
日本在臺灣50年的殖民統治,給臺灣人民帶來的是幸福還是災難?看一看日據末期臺灣的經濟狀況就知道了。
日本榨取殖民地的經濟政策,使臺灣經濟在“工業日本”與“農業臺灣”原則下,變成日本工業的原料産地與産品銷售市場。1930年代末期,臺灣的國民生産毛額中,農業産值佔36%,是典型的農業經濟;出口占國民凈生産曾達50%,是典型的出口經濟;出口額中的80%以上對日本出口;農業與農産加工業幾乎構成臺灣産業的全部,其中米糖佔整個生産的70%以上,對日出口金額中70%以糖米為主,是米糖經濟。臺灣所需的工業産品,多自日本輸入,受日本經濟控制。臺灣經濟的變動與日本息息相關。
日據時期,臺灣的財政收入主要為租稅、專賣與公營事業。但公營事業收益有限,專賣以煙酒兩項為代表。專賣收入最高時曾佔臺灣總督府財政來源的40%以上。
1937年,日本侵華戰爭全面爆發,臺灣由備戰經濟轉變成戰時經濟,各項生産均以配合戰爭所需物資為主,作為日本南進基地,重要産業顯著成長。主持臺灣經濟的全為日本人,比較現代化和較具規模的事業,皆由日本人經營。發展經濟的資金、技術及管理人員,都來自日本。
太平洋戰爭爆發後,由於運輸困難及日本全力投入戰爭,臺灣必須建立自足的經濟,臺灣總督府推行軍事工業化,煉油、制鋁等産業迅速發展,至1943年達到高峰。由於許多工廠由日本將舊設備運來臺灣安裝,主要設備及材料在戰爭後期運輸困難,加以盟軍轟炸,軍事工業化終至停頓,産量大減,陷入停頓狀態。就生産指數來説,以1937年為基期(等於100),臺灣經濟逐年均有增加,至1940年高達126.28,之後一路下跌,至1945年光復前僅24.04。二戰時臺灣快速軍事工業化,未能達成目標,卻給戰後復興帶來更大的困難。
為解決日本本土食糧短缺,臺灣總督府于1939年起,實施“臺灣米谷移出管理令”,凡米谷皆由臺灣總督府統一買入,非經政府賣出者,不得將其移出。同年,實施“米谷配給統制規則”,規定糧食生産者,扣除經核準的自家食用糧食外,其餘糧食,必須全數賣給政府。
農業生産指數由1939年的108.03,跌落至1945年的34.23。稻米生産由1937年的130萬噸降至1945年的63萬餘噸,與當時全省人口需要的最低消費量85.7萬噸相較,短缺21.8萬噸,造成嚴重米荒。因實行配給與限價,臺灣未出現因米糧不足而産生全島性的恐慌。
太平洋戰爭爆發後,臺灣的糖業資本家在軍部的支援下轉向南洋投資,將資金、設備、技術人員移往南洋。由於戰爭的擴大,糧食問題嚴重,限制甘蔗種植,擴大糧食作物的種植,甘蔗生産迅速下降。1938年,臺灣糖産量達最高值140萬噸,1945年僅有5萬噸。衰敗的米糖經濟嚴重損害臺灣人民的日常生活。
二戰期間,臺灣物價的上漲以1943年為分野。在1937至1942年間,日本暫時獲得戰爭上的優勢,臺灣經濟被迫積極支援其侵略戰爭。
1937年,臺灣總督府公佈九一八統制令,全面凍結物價,實施公定價格,對某些重要物資,如棉、毛、人纖等限制最高價格;對地租、房租及工資均加管制。頒布“外國貿易管理法”、“貿易統制令”,所有重要的通商貿易公司都被統一到特定的統制機關。在軍需生産大量擴充下,雖然物價上揚,在臺灣總督府高壓的物價管制措施下,尚未出現惡性膨脹。1944年,戰爭擴大,軍需浩繁,臺灣大部分民需生産被移為軍用,民生必需品缺乏。盟軍的大轟炸和海上封鎖,大部分生産設施遭受摧毀,人力物力損失慘重,生産銳減。臺灣總督府物價管制措施失去效能,人心浮亂,物價暴漲。至1945年日本投降時,臺北市物價指數較1937年上漲了23倍。
七七事變前,臺灣銀行券發行額約7500萬元。1937年8月,日本政府公佈修訂了《臺灣銀行準備金評價法》,將臺灣銀行所有的現金準備,移交于日本銀行,竟以日本銀行的鈔票(紙幣)充數。為了籌措生産資金和軍費,在並無充足準備金的前提下,臺灣總督府大量發行紙幣,將戰爭負擔轉嫁到臺灣人民頭上。1937年,臺灣銀行券發行額為11494萬台元;1939年,發行額增至17399萬台元;1942年,發行額再增至29317萬台元;到1945年日本投降前夕,發行量已高達290825萬台元,超出發行準備額133986萬台元,造成惡性通貨膨脹。
1945年8月15日,日本戰敗投降。9月初,臺灣總督安藤利吉下令,放開專賣、放開物價管制,因缺乏糧食,臺灣米價迅速暴漲。臺灣總督府又濫發紙幣,擾亂市場,給國民政府接收臺灣製造新的障礙。
1945年10月25日,臺灣回到祖國的懷抱。其時,糧荒嚴重,通貨膨脹劇烈,工廠停工,交通中斷,人民饑寒交迫,經濟處於崩潰的邊緣,留給中國政府的是一個爛攤子。日本人揚言,一旦約10萬日本專業技術人員離開臺灣,臺灣經濟將在6個月內徹底崩潰。
一批批祖國大陸的專業技術人員來到臺灣,努力工作,建設寶島。1953年,臺灣經濟已恢復到戰前最高水準。這在全世界屬於較快速度。同為日本殖民地的朝鮮南部地區,至1958年才恢復到戰前最高水準。(作者:褚靜濤,歷史學博士、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