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是中國指揮家在義大利紛紛發跡的一年。首戰告捷旗開得勝的便是湯沐海。這位曾經指揮過柏林愛樂樂團的中國指揮家于7月初,頂替臨時下線的指揮家約翰 艾略特 加迪納爵士,在斯卡拉救場指揮了羅西尼封塵已久的《奧賽羅》,況且還是新版製作,成為首位在象徵著歌劇聖殿的米蘭斯卡拉歌劇院樂季中指揮歌劇的中國指揮家,為華人爭得不少榮光。
短短三個月後,又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傳出。昨日,義大利維羅納歌劇院及維羅納夏季歌劇節指揮家兼鋼琴家許忠自2016年1月起出任維羅納歌劇院及夏季歌劇節首席指揮一職。
維羅納歌劇院有兩個駐地。平日的樂季在位於維羅納市內的歌劇院舉行。不過更為人所知的是其夏季駐地圓形劇場。這座具有千年曆史的石質露天劇場是典型的古羅馬建築,一萬五千人的觀眾席圍繞著舞臺,演員在臺上唱歌無需借助現代電子擴音設備也能被最後一排的聽眾聽到,被譽為人類聲學建築史上的奇跡。雖然有兩個駐地,但維羅納歌劇院只有一套班子,一年四季執行樂季和音樂節演出任務。作為義大利13家以基金會形式運作的國有體制的歌劇院,維羅納在義大利歌劇界的地位僅次於米蘭斯卡拉,羅馬和佛羅倫薩,與都靈皇家歌劇院、威尼斯鳳凰劇院及帕爾瑪不相上下。如今這座歌劇院終於在領導職位長久空缺的情形下任命了首席指揮,而且還是一位來自中國的指揮,意味深長。
以我的旁觀者角度分析,維羅納任命許忠為首席指揮有多層潛臺詞。在新聞發佈會上,許忠表示希望以此任命鼓勵更多的中國聽眾赴維羅納觀賞歌劇節,此舉可以視作維羅納為爭奪中國聽眾資源打響的第一槍。義大利歌劇院歷來將本國的劇目視為掌上明珠,致力於在全世界範圍內推廣宣傳,也是各座城市的重點文化旅遊項目。擁有萬餘座位的維羅納圓形劇場無疑以巨大的體量從義大利所有的歌劇院中脫穎而出。而且在夏季,維羅納一連演出一月有餘,出票幾十萬張,嚴重依賴遊客填滿。此番任命,可看作維羅納對人口基數龐大的中國籍義大利遊客的垂涎。就像軍事理論中的兵家必爭之地一樣,誰掌握了足夠的國民和人氣資源就掌握了古典音樂産業界的命脈和未來。
其二,該任命凸顯了中國國力的提升。正如中國選手在國際音樂賽事中的異軍突起必然也有中國崛起的成分,許忠入主維羅納是一系列中國指揮家相繼問鼎國際主流音樂機構的細水長流。從湯沐海時代在芬蘭和瑞士的總監職位,到水藍在新加坡和丹麥的重要任職,僅過去五年來就有中國臺灣指揮家呂邵嘉出任丹麥一支專業樂團首席指揮,余隆出任香港管弦樂團首席客座指揮,張弦接替夏伊入主米蘭威爾第樂團,胡咏言出任德國羅斯托克北德交響樂團首席客座指揮一職等重要任命。雖然中國指揮家的影響力相較于鄰國日本還有很大差距,離韓國也尚有一小段距離,但日益崛起的海外軍團,都在為中國指揮家的集體力量添磚加瓦。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便是許忠的個人努力。國內的音樂界一直對所謂半路出家的指揮家抱有成見。以許忠和李飚為代表的從器樂演奏家轉行當指揮的音樂家在這種成見中只能發家于國際舞臺。許忠依靠之前在貝利尼歌劇院和海法交響樂團的兩項任命奠定了自身影響力和威望,也是其指揮與藝術管理雙重實力的驗證。在國內,人們很難將許忠這個名字和指揮甚至是歌劇指揮聯繫起來,但此番能夠入主義大利歌劇名門維羅納,既是義大利歌劇界對他指揮歌劇的認可,也在刷新和挑戰國內音樂界根深蒂固的偏見。隨著許忠的任命,他躋身於國際一流的歌劇指揮行列也許將不在話下。
從許忠的任命中可以看出,世界的舞臺在發生變革,中國指揮家和演奏家以及歌唱家正在西方逐漸起勢。他們理應得到國人和業界的關注、呵護和力挺。(唐若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