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評價一個擁有兩棲身份的優秀藝術家,比如一位鋼琴家兼指揮家時,人們常常用“鋼琴家中最好的指揮家,指揮家中最好的鋼琴家”來形容,通常來説這是一種極高的褒獎,但也很難説是不是高級黑。畢竟和鋼琴家比指揮藝術、和指揮家比誰鋼琴彈得好,即便鶴立雞群也給人以勝之不武的感覺,雖然數百年來在樂壇橫跨多棲並均有宗師級造詣的音樂家並不在少數,比如現在以作曲家身份被人們紀念和崇拜的古斯塔夫 馬勒,他在世時更被認可的是指揮家的身份。
不過對於10月10日晚登臺北京國際音樂節的芬蘭指揮家、作曲家薩洛寧,情況卻不是這樣。在擔任英國愛樂樂團首席指揮的同時他還是紐約愛樂樂團駐團作曲家,名副其實的當今最好的作曲家以及最好的指揮家之一。
這位1958年出生的“少壯派”音樂家此前是少數幾位還未登上過國內音樂廳的國際一線藝術家之一,這一次率領馬勒室內樂團首度亮相帶來的是清一色的芬蘭作曲家作品,除卻西貝柳斯,還有當代芬蘭大師級作曲家馬格努斯 林德伯格以及他本人的作品。
馬格努斯2006年創作的《第一小提琴協奏》曲和薩洛寧2000年所作的大提琴與樂隊作品《狂躁》讓人一窺芬蘭這個以生産當代作曲家而聞名的國度。馬格努斯的小提琴協奏曲暗藏著傳統三樂章協奏曲的結構密碼,對於獨奏小提琴的展示則回歸傳統。如果以“是否將獨奏樂器的魅力徹底展現”作為評價一部協奏曲作品成功與否的一個重要尺規,這部作品無疑是極大的成功。在咄咄逼人的樂團面前,作品巧妙而穩健的結構推進和小提琴獨奏部分絢麗的表達從容不迫。另一部當代作品,薩洛寧于2000年創作的《狂躁》同樣以樂隊和獨奏的巧妙平衡而光彩照人,但這部作品卻並不能充分展現出作為作曲家的薩洛寧的最高水準。
從指揮藝術的角度來評價,薩洛寧當晚指揮馬勒室內樂團演繹西貝柳斯《佩利亞斯與梅麗桑德》戲劇配樂組曲和《第七交響曲》可以用令人膜拜來形容。在演奏《佩利亞斯與梅麗桑德》時,他細膩的解讀讓作品的藝術價值得到了毫無保留的體現,同時也展示出馬勒室內樂團精妙的演奏水準,尤其是木管聲部的精彩表現。下半場西貝柳斯《第七交響曲》的演奏則不得不讓人感慨一位優秀的指揮傢具有作曲家的背景時能創造出怎樣的奇跡。薩洛寧的指揮既有著源源不斷的激情和靈感,又有著清晰得可怕的理性和技術呈現。收放自如的節奏如神來之筆,適當的取捨令作品更加鮮活,整個演奏的過程仿佛讓觀眾親眼看著作曲家在創作一般,恐怕很多人都會感到意猶未盡。
訪華之前,“薩洛寧效應”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期待而産生的,但音樂會的現場卻讓人相信,對於薩洛寧這樣一位有技術有藝術、激情與理性兼具的男神級指揮家,怎樣的溢美之詞都不為過。 (收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