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勺子”,是陳建斌老家新疆一帶説“傻子”的意思。《一個勺子》言説他眼中的世界,這個故事猶如吳思的思考,人的良心、價值和存在的意義,讓他成為這屆金馬獎上最具衝擊力的登堂入室者。
陳建斌,一個並不是那麼帥的演員,一個眾所不週知的編劇,一個以導演處女作技驚四座的導演。他是襯托甄嬛走上神壇的四爺,他是《將愛情進行到底》的命名者,他也曾經因為在京生活壓力而與老搭檔孟京輝分開,他是戲瘋子,終究要在自己的電影裏完全做主。
2014年11月22日晚間,44歲的陳建斌令無數熟悉或陌生的人震驚,他以一部自編自導自演的存在主義喜劇《一個勺子》征服本屆金馬獎評委,取得最佳新導演獎和最佳男演員獎,同時憑藉在《軍中樂園》的表演拿下最佳男配角獎。很多人紛紛打聽,陳建斌何德何能?嗜好在暗夜中讀書的陳建斌,如同他的偶像姜文,從中戲畢業做演員成名,終究用作者電影來向現實發出不一樣的聲音。
《一個勺子》言説他眼中的世界,這個故事猶如吳思的思考,人的良心、價值和存在的意義,讓他成為這屆金馬獎上最具衝擊力的登堂入室者。陳建斌一人獲得五個提名,超過了《最愛》時代的張艾嘉(也是本屆金馬獎主席),陳建斌最終連中三元。
紅到發紫的《甄嬛傳》之後,不聲不響的“雍正”,先是參演了鈕承澤導演的《軍中樂園》,出演一個來自大陸、駐紮金門島的老兵,與新兵蛋子以及特約茶室的妹妹們展開了特殊環境下的糾葛。再之後,縈繞在心頭多年的對當下中國的思考,被胡學文的中篇小説《奔跑的月光》激蕩開來,便是終於拿起導筒,與美女老婆蔣勤勤、中戲同學王學兵等一起聯袂演出《一個勺子》。
所謂“勺子”,是陳建斌老家新疆一帶説“傻子”的意思。勺子不請自到,令本就在困境中的拉條子夫婦的生活更加混亂不堪,他們一次次甩不掉這個尾巴,終於認命一般接受了他的存在。拉條子終究還是嘗試讓勺子找到家人,然而勺子被所謂家人領走之後的他們,更是陷進一撥撥到府要人的麻煩之中。陳建斌的“勺子”,恍惚落到卡夫卡筆下《城堡》和《審判》的境地,行為的反覆、目的的不明確、意義的含混,都讓局中人的言語、動作,呈現出荒誕感十足的喜感、憤怒和荒涼。
十年前的深秋,798還很荒涼。陳建斌回想起《紅高粱》和姜文是開啟他藝術夢想的鑰匙。少年時期,父母期待他成為專業運動員,也操練過田徑、游泳和球類等項目。中學時代,陳建斌養成了看電影的嗜好,他自詡是演藝圈中看電影最多的人。高三的某一天,陳建斌看了張藝謀導演的《紅高粱》,電影的力量和姜文的面貌普通,陳建斌覺得原來電影可以這麼拍,演員也可以這樣。必須説明的是在那個年代演員一般都是傳統意義上的美人帥哥,這讓陳建斌愛上表演。
愛表演的陳建斌,于1990年考入中央戲劇學院,1994年分配回新疆話劇團。由於烏魯木齊沒有話劇的生存空間,陳建斌感到無所事事,雖然不想做“北漂”,但一年後他還是再度回到中戲,讀了研究生,28歲正式開始話劇生涯。在與孟京輝合作的幾部先鋒戲劇中,陳建斌對《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意外死亡》最是滿意,他説沒有絲毫的遺憾,可以用完滿來形容,他和孟京輝將原劇移植到北京的語境中,陳建斌飾演的瘋子出納員達到了一種哲學上本真的境界:“事情就是這樣發生著;生命就是這樣疼痛著。”
多年以來,陳建斌從危機婚姻專業戶到非典型帝王形象的轉變,再到充滿情懷的作者導演之路。黃昏時,站在馬路邊上告別,陳建斌説:“黃昏是我一天中視力最差的時候,一眼望去滿街都是美女,高樓和街道也變幻了通常的形狀,像在電影裏。”《戀愛中的犀牛》馬路在開幕的這句話,是他寫出來送給孟京輝的。現在的陳建斌,在金馬獎的領獎臺上説,“已找到愛你的秘訣,永遠當作第一次。”(雲飛揚 影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