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路放》是一部經得起時間打磨的電影,寧浩以一個三俗的獵艷之旅的軀殼,包裝了一顆追求藝術的良心,用不羈的浪子情懷,來研磨關於情感的始與終,用近乎癲瘋的姿態,來結構喜劇的憂傷。
影片看似一個一路向西的獵艷之旅,其實是導演關於始終,關於放下的情感表達。郝義的放縱也好,耿浩的執念也罷,均是你我皆凡人的三俗存在,一面對放縱自由滿是憧憬,一面對貞潔愛情難以釋懷。
女性向來不是寧浩電影的寵兒,《心花路放》卻是徹頭徹尾的“艷色當道”。除了與獵艷之旅平行推進的文藝女漢子康小雨一線,導演為耿浩和郝義一路準備了“阿凡達”“殺馬特”“神秘女”和“失足婦女”四款女子。如果你僅只看到了一路波光瀲艷,那你小看寧浩了。其實四款女子並非表像上的情色獵物,而各有各的出場使命。“阿凡達”讓耿浩照見了自己的無趣,看到了自己的愛無能;“殺馬特”讓耿浩無意間地當了一回“小三”,原來“小三”眼裏的原配如此不堪;“神秘女”一度給他以新開始的幻覺,而事實證明急於用這種方式走出困境是一廂情願的妄想;“失足婦女”的使命則是讓他清醒,走心的愛情不論花多少錢都買不到。
《心花路放》文本構思巧妙,劇本圓熟無跡。故事以愛情的結束為起點,最後回到愛開始的地方結束,為主人公嫁接了一個宿命的圓環。康小雨一線開始深藏不露,給人以終將與男主角于艷遇之旅的錯覺,導演其實在此打了一個時間差,並用一個墻幕勾連起現在與過往的關聯。耿浩來到愛開始的地方,其實是回到愛開始的地方,然後在愛開始的地方放下,然後在愛開始的地方重新出發。
《無人區》中,黃渤不過是徐崢的幫襯,《心花路放》則是平行男主的設計。人物功能上,徐崢負責走腎,黃渤負責走心。徐崢的表演一如離心率,意圖將看官們甩入荷爾蒙構成的斑斕宇宙,而黃渤的表演則是向心力,悄悄地抓住了看官們差一點就放蕩形骸的心。《瘋狂的石頭》之後,黃渤在任何一個導演手中都是塊“瘋狂的石頭”,而他這次回到寧浩的手中,卻成為一塊雕琢完美的碧玉。正是黃渤自然而代入感的表演,成就了寧浩這次“喜劇的憂傷”的嘗試。(曾念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