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文學新勢力”作家張悅然:告別“青春期寫作”

時間:2013-09-06 13:24   來源:人民日報

張悅然認為,“一個合格的寫作者首先必須是一個深度思考者和追問者”。

  從2001年參加新概念作文大賽開始算起,憑藉《葵花走失在1890》、《十愛》、《櫻桃之遠》、《水仙已乘鯉魚去》、《紅鞋》等作品所奠定的“文壇玉女”形象,以及“80後”文學的傳播效應,張悅然已經持續走紅十多年。相較于與其一起成名的其他“80後”作家,張悅然雖也以青春小説起家,但卻虛心向前輩學習,接受文壇名家指點,加入作協,進入高校,以“純文學”安身立命。

  從寫作風格來看,不同於“80後”頗為流行的自傳式寫作,張悅然更傾向於幻想,傾向於編織子虛烏有的故事。儘管她的“憂傷”利器和華美文字為人所稱道,但她始終不是一個貼著地面寫作的人,寫著寫著文字就會飛離現實本身。這不禁讓人想到《水仙已乘鯉魚去》裏那位女作家璟的形象,“從舊城墻上的女鬼到鷓鴣村的少年,從殉情的葵花到轉世的黑貓,她的故事卻沒有一個是真的”。這幾乎就是張悅然本人的寫照。《葵花走失在1890》的浪漫、《櫻桃之遠》的純真、《水仙已乘鯉魚去》的掙扎求索以及《誓鳥》的傳奇警醒,都是她“移花接木”的才情體現。

  當然,張悅然並非一位耽于幻想的純真夢囈者,她的另一個特質是將平淡的感情推到極致,于愛恨情仇中鋪陳陰鬱、孤獨、晦暗甚至哀傷的情緒。她曾坦言自己是個極端的人,因而她的小説偏愛一種“過”的極致狀態。《小染》、《霓路》、《桃花救贖》都讓人感受到這種突兀和極端,《十愛》裏那些激越而乖戾的故事讓人嘆為觀止,更別提那篇飽受爭議的《紅鞋》了。

  在張悅然的小説中,愛情書寫佔據了較大篇幅。青春期的激情與夢想,那些不可名狀的極端情緒,以及由此而來的不可遏制的自我損毀的決心,往往通過愛情的方式予以呈現。《十愛》中儘管少男少女們遊戲般的愛情似過家家一般可笑,但張悅然依舊傾情投入,賦予它們憂傷殘酷的形式。她筆下的人物還未成年,便已在刻骨的情愛中飽經滄桑。她似乎是在按照成人的樣子編織著屬於自己的愛情童話,那些傷痕纍纍的愛情總是在“不期然地相遇”、“無理由地相戀”以及“毅然決然地分手”之間徘徊,既“早熟”又單薄。這些或殘酷或溫馨的“白日夢”,雖綻放出令人震驚的美感,但與實在的經驗毫無瓜葛。即便是引入地域歷史和女性主義議題、扭轉敘事空洞而被稱為“轉型之作”的《誓鳥》,歷史與人性的深度也著實有限。

  為了不被出版社所左右,儘量不出所謂“低劣的”作品,張悅然近年來的寫作一直停滯不前。《誓鳥》之後,除了偶爾為自己主編的《鯉》書係寫一些或長或短的文章之外,已經好幾年沒有重要小説問世了。于她而言,想終結青春期寫作,又找不到更充沛的寫作資源,早年噴涌的才思面臨著枯竭的危險。尤其是在她進入大學,擔任中文系寫作課的專業教師之後,寫小説更是一件極為審慎的事情。

  現在看來,《鯉》的野心在於借助時髦的“主題書”的方式,在文學影響力逐漸式微的今天,重新肩負起文學“潤物細無聲”的功能。其間固然包含著重振文學的美好期待,但問題是如何才能輻射最廣大的文學群體及其社會生活,而非僅僅在圈子化的“小資格調”中琢磨一些瑣碎的議題。這也是一個事關眼界和情懷的大問題。張悅然自己也承認,“一個合格的寫作者首先必須是一個深度思考者和追問者”。在青春期寫作的終結之處,如何繼續揮灑不羈的才情,同時朝向更為深邃的現實情懷邁進,可能不僅僅是張悅然一人需要琢磨的問題。

編輯:張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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