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莫言獲諾貝爾文學獎,引發了諸多話題,如文學與獲獎、莫言的創作內涵與啟示、對中國當代文學的整體反思、對文學走出去的思考等等,文學其實在我們身邊從未走遠。本版現刊發王蒙、白燁、陳曉明的文章,以期把莫言獲獎作為一面鏡子,一個動力,從而促動中國當代文學的發展與繁榮、傳播與影響。
莫言獲得2012年度諾貝爾文學獎,使得這個起始於1901年的世界性文學大獎,終於破天荒地鐫刻上了中國本土作家的名字,首次顯現了中國文學代表的身影。獲獎喜訊傳來,文壇內外一片歡騰,國內與國外的熱議不斷,個中反映了諸多的文情,也折射了不少的輿情。
嚴格意義上説,莫言獲諾獎,主要是他以自己的出色創作和獨特風格,贏得的個人的難得殊榮。但他作為中國當代作家的一員,他的人生成長,文學歷練,都與當代中國的社會演進與文學演變密切相關。他的創作的內涵,他的作品的影響,他的獲獎的因素等,都在一定的程度上,折射著中國當代文學的發展與現狀。以他作比照,可進而尋索當下文學創作存在的優長與不足,以及中國文學“走出去”的制約與問題。從而,把莫言獲獎作為一面鏡子,作為一個動力,來促動中國當代文學的發展與繁榮,傳播與影響。
對整體文學的反思
應當承認,莫言獲得諾獎,一些潛在的因素無形中也在起著作用,這就是他背後的中國文學與中國文化。中國當代文學在改革開放以來的30多年,在幾代作家的共同努力之下,從作家群體,到創作傾向,從文學觀念,到藝術手法,都在積極進取之中不斷出新和深刻變異,前所未有地走向了多樣化,國際性的文學交流也逐步趨於深入。這種巨大的文學存在,以及內含的中國力量、中國影響、中國市場,都很難長期被視而不見。評選了百年的諾獎,頒獎給中國作家,是必然的事情,遲早的事情。因此,諾獎頒給莫言,實際上也不無肯定中國當代文學成就的意味。
就莫言的創作歷程來看,他步入創作的1981年,正是文學劫後復蘇的80年代。這個時期,文學在理論思想上正確處理了文藝與政治、文藝與生活等一系列重大關係之後,在創作上正呈現出一個以創新為先導、以突破為榮耀、各種思潮蜂出、各種寫法並舉的繁盛期,國外的文學文化思潮,歐美現代派文學、拉美魔幻現實主義等創作流派,都以多種形式的譯介,給中國文學帶來巨大的衝擊與多樣的借鑒。莫言如饑似渴地兼收並蓄,並在創作中表現出不拘一格的文學追求。他的《透明的紅蘿蔔》、《紅高粱》,一齣手就不同凡響,而且難以歸入任何一種傾向;他的長篇小説《天堂蒜薹之歌》、《豐乳肥臀》、《檀香刑》等接連而來,一作與一作,又絕無重復,面目迥異。他在創作上,既不斷進取,又獨闢蹊徑,逐步形成了一種混合性的特質,其中有兩個方面最為顯見,一個是出於兼收並蓄的個性化,一個是立於本土文化的原創性。這種特立獨行,使他一直在國內的小説創作中引領風氣之先,併為國外文學同行和讀者所普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