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第7期《小説選刊》,開篇刊載的是中篇小説《憤怒的小鳥》,講述的是一個名叫金聖木的中學生,在現實生活面前困頓無力,而一旦進入到網路遊戲中,立即搖身一變成為受到眾多玩家擁戴的“王者”。最終,他在兩個身份和兩個時空之間模糊了界限,無意識地製造了悲劇,犯下了罪行。作品對於中學生心理的刻畫細膩而靈動,人物的語言時常道出當下中學生普遍性的心理。查閱資料才得知,作者余一鳴本身就是一位教師。他把自己對學生的觀察,對教育制度的思考,融入筆端,通過文學的方式加以提煉,“讓一個中學教師能夠把自己的焦慮呈現給讀者”。
教師拿起筆來投入文學創作,曾經是一股洶湧的潮流,魯迅、葉聖陶、朱自清、聞一多、冰心等是個中翹楚。他們在“為師”的同時積極“為文”,給後學者留下一個偉岸的身影。言傳身教不僅僅可以面對面地實現,也可以通過字裏行間的文采迸發與靈感投射,傳送到學生那裏,化為人格的滲透和精神的培育。
就文學創作來説,每一名教師,都坐擁著一筆豐富的資源。他們離學生最近,幼兒園孩子的童真稚趣,小學生的頑皮好奇,中學生的青春萌動,老師們都在第一現場感知著、親歷著。例如,當幼兒園的老師們拿起筆來創作時,他們的內心應該從容而篤定;由於孩子們的所作所為、童言童語都是他們創作的庫存,隨時可以來搬運和挪移。這樣一來,他們的創作與孩子們共處一個時空,講他們聽得懂的話,講他們願意聽的話,講他們想知道的事,“作家”與“讀者”之間的良性互動自然地展開了,閱讀的壁壘和障礙遁入無形。
小學校也是個大社會。如果社會上某些不良風氣盛行,某些不雅行徑瀰漫,某些不當觀念四起,學校不是避風港灣,學生的心理與行為不由得發生著微妙的躁動,對此老師們基本上都能“看在眼裏”。這些就是文學創作的素材,充盈著火辣辣的生活氣息,學生身邊的事不僅僅是學校的事,而是與整個社會發生著或隱或現的關聯,進行這樣的書寫就溢出了學校實體的本身,甚至溢出教育事業的本身,邁向更為廣袤的社會公共場域,從而使得書寫更加具有思想的容量與文化的價值。
由“看在眼裏”到“記在心裏”再到“涌上筆頭”,需要打消一些顧慮。譬如,寫作是作家們的事,與“一般人”何干。文學創作的確需要妙手偶得的發揮,需要文學觀念的支撐,但文學創作更仰仗于對火熱生活的體驗與浸染。每天與學生打交道,每天都在感知社會“新鮮人”的所思所想,每天都在觸摸教育大業的即時溫度,這樣的生活點滴,其真實性臆造不出、想像不來。有志於文學創作的老師們,應該勇敢地拿起筆,抱有磨壞幾個筆頭的決心,默默耕耘,孜孜以求,文學的道路相信定能越走越寬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