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英國金融時報網18日發表該報首席經濟評論員馬丁 沃爾夫撰寫的題為《對全球變暖不能觀望》的文章。文章説,美國國共和黨在中期選舉中獲勝,標誌著該黨長期詆毀奧巴馬總統並阻撓其政策的戰略得手。這一結果將對美國的未來産生重大影響。但它也會對全人類産生影響。這是不可避免的,因為美國是全球規模最大且技術最為先進的經濟體,是全球開放經濟的保障者,也是頭號軍事強國。但美國也是全球第二大溫室氣體排放國,每人平均排放量位居全球最高之列。
因此,這次選舉的最重要後果可能是,努力應對氣候變化風險、使其不致危險失控的那一點點殘余希望將會破滅。各國不可能守住自己疆域範圍內的大氣。轉變全球當前軌道是人類的集體任務。沒有美國的意願和技術資源,所需的轉變就不會發生。其他國家不會彌補美國的角色,實際上也無法彌補。
很多共和黨人似乎已認定人為的氣候變化是一場騙局。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場騙局真夠可以的。讀一讀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的綜合報告吧。設想一下,數千名科學家為了自己那薪酬並不特別豐厚的職業,編出了一套幾乎肯定會被識破的複雜的胡扯。這種設想不合理。那麼我們可以從這份報告中得出哪些主要收穫呢?
報告從現狀談起。氣候變暖是“毋庸置疑”的。溫室氣體在大氣中的濃度是至少80萬年來未見的。此外,人類引發的溫室氣體排放量一直不斷增加。1951年至2010年,在已測量到的全球平均地表溫度的升幅中,超過一半“極有可能”是由人類活動引起的。
報告補充稱,如果我們保持當前的軌道,氣候極有可能會發生更大變化。二氧化碳濃度相對於工業化時代之前翻一番,將導致全球平均地表溫度均衡上升1.5至4.5攝氏度。但溫室氣體濃度現在已升高逾40%。溫室氣體濃度繼續上升可能帶來的影響包括疾病、極端天氣、食品和水資源不安全以及失去生物多樣性和生態系統。
報告還稱,減少排放和適應碳排放影響是互補戰略,而不是一個取代另一個:這兩項措施我們都要實行。至於減排成本,報告辯稱,有望將(較工業化之前水準的)溫升幅度限制在2攝氏度以下的高效率政策,意味著全球消費在2030年減少1%至4%,到2100年減少3%至11%。
理念上的挑戰和實際挑戰都相當巨大。但我們必須記住,碳排放和氣候變化的後果都是無法逆轉的:融化的冰川將一去不復返。另外,若要限制氣候變化的影響,我們等待的時間越長,到時候不得不採取的措施就越多。
然而,目前沒有跡象表明,人類將放棄那條指向更大排放的軌道,這條軌道可能帶來嚴重且無法逆轉的後果。為什麼?如果我們不去理會相關領域的科學是騙局的指控,那麼我們會看到兩種解釋和兩個理由。
一種解釋是,減排措施的成本將過高。然而,應該指出,上述成本將低於(甚至可能大大低於)近年金融危機給高收入國家帶來的損失。金融危機讓美國、英國和歐元區的國內生産總值(GDP)相對於危機前趨勢水準減少了六分之一左右。一些經濟體的損失嚴重得多。另外,這些損失似乎可能永遠無法挽回。
然而,相當有意思的是,那些認為減排成本過高的人,卻希望放鬆金融管制,使近年的金融災難再度發生的風險升高。而且,許多反對減排行動的人堅定地相信經濟有能力對市場力量作出反應。那他們為什麼不相信市場能適應更高的碳排放價格呢?
另一個理由是不確定性。的確充斥著不確定性,正如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所承認的。但我們不能混淆結果的不確定性和沒有結果的確定性。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命題。如果有人辯解稱,他之所以在拐角超車,是因為無法確定對面是否有車開過來,你會什麼感覺?你會認為他在玩俄羅斯輪盤賭。為什麼會有人認為,這種理由在對待我們所知的唯一可居住的星球時站得住腳?面對不確定性,理性的做法是投保以防範極端後果。
那麼真正的理由是什麼?首先是意識形態。要接受存在大的全球環境外部性的説法,就必須也接受政策可以在決定市場結果中起重要作用。並非巧合的是,相信自由放任主義的人,也是最強烈地懷疑氣候變化的人。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理由,是對未來世代命運的漠然。我們為什麼要為那些我們永遠都不會認識的人的福祉承擔減排的代價呢,就算這些人之中也包括我們自己的後代?畢竟,漠然的人可能會問,未來世代又會為我們做了些什麼呢?
道德上的回應是,我們也受益於我們的祖先,他們努力使自己繼承的世界變得更美好,並留給我們。我們也有相同的義務——即使在氣候變化問題上,挑戰如此複雜。然而,不管這個道德論點多麼強大,也幾乎不可能克服我們現在看到的那種惰性。未來世代,甚至許多當今的年輕人,可能會咒罵我們的漠然。但我們才不在乎呢,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