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兩個世紀以來,美國的名人們稱美國是“自由帝國”,是“山巔閃耀之城”,是“地球上最後最美好的希望”,是“自由世界的領袖”,是“不可或缺的國家”。大多數“美國例外論”言論認為,美國的價值觀念、政治體制和歷史是無與倫比的,值得全世界景仰。他們還暗示,美國在世界舞臺上發揮獨特和積極的作用是命中註定的,它有這個權利。對美國全球角色沾沾自喜的描述只有一點是錯誤的,即它基本上是一種錯覺。
錯覺一:“美國例外論”確有非凡之處
每當美國領導人提及美國的“獨特”責任時,他們的言下之意就是,美國有別於其他國家,這些差別要求他們肩負起特殊的重擔。但這種誇誇其談沒什麼不同尋常,説這些話的人其實是在走一條老路。大多數大國都自視高人一等,在把喜好強加給他國時認定自己是在行善。
錯覺二:美國比其他國家表現得要好
“美國例外論”基於這樣一種信念:美國是一個無比正直善良的國家,它愛好和平、崇尚自由、尊重人權、施行法治。美國人喜歡認為他們的國家比其他國家做得好得多,當然也就比其他大國做得要好。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但公正冷靜地回顧一下歷史會發現,關於美國道義優越地位的大多數説法都失實。首先,美國是現代史上最具有擴張主義色彩的一個大國。它剛開始只有東海岸的13塊小殖民地,但在1846年從墨西哥手中奪取了得克薩斯、亞利桑那、新墨西哥和加利福尼亞,最終將版圖擴大到北美西海岸。在這個過程中,美國消滅了大多數土著人,並將倖存者驅趕到荒涼貧瘠的保留地。到19世紀中葉,美國已經確立了它在西半球的霸權。
從那以來,美國打了無數場仗——有不少是它挑起的。過去30年間,美國的軍事行動直接或間接地造成了25萬穆斯林死亡,其中超過10萬人死於2003年攻佔伊拉克以後。美國無人機和特種部隊目前在至少5個國家追殺恐怖分子嫌疑人,在這個過程中不知道已經置多少無辜平民于死地。
美國在人權和國際法問題上説得天花亂墜,卻拒絕簽署大多數人權條約:阿布格裏卜虐囚、小布希政府對水刑的濫用、非常規引渡和預防性拘留都不能動搖美國關於其所作所為始終具有道義優越性的信念。
錯覺三:美國的成功得益於其特殊天賦
美國取得的成就引人注目,美國人往往認為他們崛起為世界強國是開國元勳們的政治遠見、美國憲法的優點、對個人自由的重視以及美國人民的創造力和辛勤勞動直接造就的。但是美國以往的成就既得益於美國無與倫比的優點,也得益於美國的好運。這個國家剛建立時的好運在於這片大陸擁有豐富的自然資源,可通航的河流縱橫交錯。它的好運還在於與其他大國相隔甚遠,更幸運的是,土著人不那麼發達,還特別容易感染歐洲疾病。美國建國之初的大部分時間裏,歐洲列強相互廝殺,大大方便了美國在北美大陸進行擴張。在其他列強打了兩場極具破壞性的世界大戰之後,美國牢牢佔據了全球至高無上的地位。
錯覺四:世界上的好事大多源自美國
美國人喜歡把國際社會積極動向的功勞記在自己頭上。美國在過去一個世紀裏為世界和平與穩定作出了不可否認的貢獻,但是認為一切好事都源自華盛頓的智慧則過分誇大了美國的貢獻。看過《拯救大兵瑞恩》或《巴頓將軍》的美國人也許會以為美國在打敗德國納粹方面發揮了核心作用,但實際上,對德作戰主要在東歐展開,粉碎希特勒戰爭機器的主要任務是由前蘇聯承擔的。同樣的,就廢除奴隸制和提高婦女地位的長期努力而言,英國和其他民主國家的功勞比美國更大。
錯覺五:上帝站在我們這一邊
“美國例外論”的一個關鍵內容是相信,美國命中註定要領導世界上其他國家。自信對任何一個國家來説都是寶貴的財富,但是當一個國家開始覺得自己蒙受天恩,認定自己決不會失敗,那麼現實可能就會給予當頭棒喝。
儘管美國取得了許多成就,但是它恐怕不能完全與挫折、罪惡以及愚蠢的錯誤絕緣。如若對此懷有質疑,那麼不妨想想10年來輕率的減稅、兩場代價高昂卻打不贏的戰爭以及基本由貪婪與腐敗造成的金融崩潰是如何揮霍掉美國在20世紀末曾經享有的優勢地位的。也許美國人不應該想當然地認為上帝站在他們那一邊,而應該聽聽亞伯拉罕 林肯的訓誡:我們最關注的應該是“我們是否站在上帝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