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植的做法並非“高不可攀”,做不到的地方,關鍵是沒有把解決民眾基本醫療困難作為大事要事來抓
前有神木,後有桑植。但相對於神木用雄厚財力建立起來的全民免費醫療,桑植的窮縣“富”醫改無疑更具借鑒和推廣價值——從去年6月起,農民只要繳納150元,就可在鄉鎮衛生院享受住院全報銷。這個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竟然在桑植這個國家級貧困縣實現了。(據央視《新聞1+1》)
在人們的觀念中,要搞醫改,讓百姓看得起病,就需要有政府財力的支援,所以當神木在前幾年搞了個全民免費醫療時,輿論起初雖很驚訝,但在了解其財政實力後,也就覺得可以理解。畢竟神木的人口只有40多萬,而當年其財政收入即達六七十億,歸屬於地方可支配的財政收入也高達16億多。如此強大的財政收入,完全可以來填補全民免費醫療後所産生的醫院收入窟窿。
然而,即使如神木,人們也産生了醫改是否可持續的疑問。儘管比神木更有錢的縣市很多,但在神木模式曝出後,似乎並未聽到它們中的哪個地方也想學。相反,在這些地方,存在許多底層百姓看不起病的現象。從這個角度看,我們就不能不為桑植的勇敢舉措擊掌讚嘆。這個從1984年起就一直被列為國家重點扶持的貧困縣,去年財政收入才2.02億,農民每人平均收入也只有3021元,只比全國農民每人平均收入一半稍多點。可就是這樣一個窮地方,竟解決了全國很多富地方都頭疼不已的農民的基本醫療問題,不能不説難能可貴。
那麼,桑植又是如何進行窮縣“富”醫改的,其價值何在?從報道來看,桑植模式最核心的有兩點,一是在現有的新農合盤子上,改變其報銷和支出方式,讓農民更願意看病,更不擔心看病,來提高就診率;二是使鄉鎮衛生院回歸公益性質,改變其以藥養醫和盈利衝動。
對於前者,桑植的做法是,通過制定有關住院全報銷的實施細則,參合農民只要繳納150元,基本醫療費用就全報銷,並對農民住院全報銷情況張榜監督,做到公開透明。對於後者,桑植的做法是,藥品嚴格實行零差價;醫院收取的門診費、檢查費和手術費等,由物價部門嚴控;取消醫院的賬戶,其收入交衛生局的專用賬戶保管,所需費用先打報告審批;至於醫務人員的待遇和收入,則從政府的財政和新農合的資金中直接支出。到目前為止,縣財政為此已支出800多萬元。
應該説,桑植的這些做法並非“高不可攀”,且地方財政也沒花多少錢。但為什麼絕大多數市縣做不到?關鍵就在於,地方政府的認識出了偏差,沒有真正認識到基層民眾的看病難、看病貴問題,不但關切其幸福,而且也關切到地方經濟社會的發展,從而把解決民眾的基本醫療困難作為大事要事來抓。
桑植的窮縣“富”醫改,需要引起我們關注的另一點是,要讓百姓得福利,根本的是要讓醫務人員受鼓舞。作為醫療技術的提供者,如果不能保證基層醫務人員有一個穩定的收入來源,甚至讓他們為自己的生計操心,那任何改革都是不可能結出好果的。但在桑植,人們看到,鄉鎮衛生院醫改之前是差額事業單位,醫改後,變成全額事業單位,職工工資由上面撥,醫院不需要靠過度開藥、過度服務搞創收,這樣,對醫務人員的考核也就變成他如何用最低的成本維護民眾的健康。
還有一點需要注意,就是如何看待農民在全報銷後的“機會主義行為”,從而避免醫療資源的浪費。一些地方政府擔心,這樣做會不會鼓勵農民有事沒事跑來看病,或者佔著病床不走?其實,這是不了解農村的情況。不排除個別農民會出現這種現象,但從整體來看,由於農事繁忙,再加之很多農民從家裏到衛生院的路程不近,多數農民並不會動不動就去看病,更不會佔著病床不走,至少從桑植來看,沒出現這種情況。原因就在於農民也要考慮時間成本。
所以,從桑植的這個案例中,我們有必要追問,既然桑植都能夠建立真正維護醫療公益性的新制度,為什麼其他地方做不到?是不能,還是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