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語言大學教授施光亨。施光亨編撰的《兩岸現代漢語常用詞典》。
“文革時期‘四人幫’弄了另一套簡體字,因為沒有人大規模用,最後‘四人幫’一下臺就立即被廢止了”
《國際先驅導報》記者陳雪蓮發自北京 在北京語言大學教授、資深對外漢語教學專家施光亨家的客廳裏,擺著六個書櫃,上面一絲不茍排列著的,竟然全都是各種語言各個版本的詞典。
6月19日,臺灣地區領導人馬英九倡議兩岸合編《中華大辭典》,施光亨20日在《參考消息》上看到這條消息後,馬上就給國臺辦寫了一封信,並在24日託人交到了主管負責人手中。後來這位負責人回復施光亨説:“我們知道您編的《兩岸現代漢語常用詞典》,但是馬英九説要合編,我們支援他們。”
原來,早在2003年,北京語言大學就聯合臺北中華語文研習所,以民間身份共同編寫了《兩岸現代漢語常用詞典》。當時,施光亨是這本辭典的主編,“馬英九不知道大陸和臺灣已經合編過一本辭典了,我寫信給國臺辦就是要説明這件事情。”
如今看來,《兩岸現代漢語常用詞典》無論是在編寫動機和操作思路上,都與馬英九所説的《中華大辭典》有著異曲同工之處,而前者編寫過程所積累的經驗與教訓,同樣可以對未來《中華大辭典》的編撰提供借鑒。
6月30日,施光亨教授接受了《國際先驅導報》的專訪。
合作十三年前就已開始
《國際先驅導報》:當初怎麼會想到編撰《兩岸現代漢語常用詞典》?
施光亨:1995年,臺灣中華語文研習所與我們學校合作開辦分校教外國人學漢語,但是發現兩岸的文字存在差異,外國人容易産生誤解,特別是很多字雖然字面上相同,但是字義完全相反。所以1996年春,雙方就提議由中華語文研習所出錢、北京語言大學出人合作編撰這本詞典,2000年6月12日詞典正式編完,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壓到2003年才出版的。
《國際先驅導報》:編纂過程是不是很辛苦?
施光亨:阿拉伯諺語説,上帝要懲罰誰,就讓誰編詞典。編詞典確實是個累人的活兒。那個時候因為是主編,我的責任很大,為了了解整體編撰進展和情況,那四年多,我通常每天只睡5小時,一週要同編輯開一到兩次會,探討編撰過程中出現的問題,我夫人經常笑話我説,我們家買的頤和園年票一年都沒去兩次,真是虧大了!
臺灣人不知何為火車“硬臥”
《國際先驅導報》:當時發現兩岸詞語有哪些異同之處?
施光亨:這本詞典共收錄了45000個字、詞,兩岸共用的詞條42700條,大陸特有的1300條,臺灣特有的詞條1000條。兩岸詞條存在差異,例如大陸説“鐳射頭”,臺灣叫“鐳射頭”;大陸説“間隔號”,臺灣叫“音節號”;大陸的“咖啡伴侶”,臺灣叫“奶精”;大陸説“渠道”,臺灣説“管道”。臺灣特有的詞“建坪”,就是指建築的面積單位,“建照”指建築許可的執照,不同的稱呼也體現了兩岸不同的文化特色和歷史影響。“渠道”體現的是大陸以農業文明為主的影響,“管道”體現的是工業文明對臺灣的影響。
臺灣中華語文研習所董事長何景賢也表達了兩岸文字的差異,很多在臺灣地區和新加坡學習中文的大批外籍人士,從歐美、日本、亞洲各地涌入大陸後,發現簡體字不認識了。比如少數專有名詞,如“戈巴契夫”,大陸人聽不懂,大陸叫“戈巴契夫”。甚至地名也有一些改變,像寮國,大陸説寮國,在臺灣説寮國。有些是臺灣專有的詞語,例如“巨蛋”在臺灣就是指室內圓形的、像雞蛋型的、室內綜合的體育館。説要建“巨蛋”並不是説要弄一個大炸彈。有些是大陸專有的,大陸這邊買火車票的時候要硬臥、軟臥,臺灣人聽不懂怎麼回事。
收錄文字要有群眾基礎
《國際先驅導報》:《兩岸現代漢語常用詞典》推出後反響如何?
施光亨:這本詞典的發行量和反響還可以。當年《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等報紙都刊登了出版消息,評價也不錯,初版印了3000本,後來又印了第二版。
《國際先驅導報》:有人呼籲通過民間方式合編《中華大辭典》,您覺得採用什麼方式編比較好?
施光亨:我支援用民間方式編撰。政府應支援和資助,但是不能光依賴政府力量,特別是語言文字的變化不能靠政府的力量,而一定要有群眾基礎,一定是要流行得差不多了才使用起來並收入常用詞典。文革時期“四人幫”弄了另一套簡體字,例如西藏的“藏”字用草字頭下面一個“上”字來代替,建設的“建”則是走之底右邊是“佔”,因為沒有群眾大規模用,最後“四人幫”一下臺就立即被廢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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