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玲為什麼會有娃娃音?港人為何稱老外為“鬼佬”?臺灣人聽到“為人民服務”有何感想?臺灣散文名家張曉風將其中的奧秘一一道來。
張曉風,臺灣散文家中的名家,曾擔任臺灣“立委”。其作品《行道樹》被選入人民教育出版社初一語文課本第七課,《有些人》被選入北師大版小學六年級語文課本。昨日,張曉風在廈門圖書館進行演講,解析兩岸三地方言的不同,並簽名售書。現場座無虛席。
原住民要學會五種語言
“語言是一種隨時變動的藝術,因為這個緣故,它不太能掌控,有些詞語,今天大家都這麼説,它就這麼流行了。”演講一開始,身著紫色暗花衫、黑色長裙的張曉風,就將她對語言的理解,娓娓道來。
臺灣的流行語言,以國語、閩南話和客家話為主,但中南部地區講閩南話的人比較多,甚至在一些公開的場合也是用閩南話交流,所以閩南話在臺灣很“強勢”。比如臺灣的年輕人很喜歡説“今天早上天氣很好,對啊”,這個類似于自言自語的“對啊”,在張曉風看來,是從閩南話以“對”作為語尾詞的習慣而來,作用相當於英文的進行時“ing”。
臺灣的原住民彼此間語言不通,在日據時代,他們反而習慣以日語交流。有一次,臺灣古典音樂大師、《橄欖樹》的創作者李太祥的弟弟告訴張曉風,“我們原住民都要會講五種語言,國語、閩南話、日語、客家話和原住民語,才能與外界交流”。
這句話,其實涵蓋了臺灣的近現代歷史。
閩南話折射“愛拼”精神
臺灣人喜歡用閩南話問候“會早”,相比西化的“早安”,廣東人的“早晨”,“會早”比較有比賽、競爭性質,“可見這個族群的競爭性蠻高的,是個努力的族群”。相似的有“大咖”、“用力”、“打拼”等詞,折射出臺灣人的競爭性。
臺灣人的性格裏還有豪氣。在臺灣,有這樣的説法,“這個房子賣給你,100塊就好了”。其實不是100塊,是100萬,但這樣的輕描淡寫,財大氣粗的感覺就出來了。
臺灣人喜歡把“爸爸”叫成“把拔”,聽起來像在撒嬌。因為這樣的語調,臺灣名模林志玲被稱為“娃娃音”,但其實在臺灣,連女強人也是這樣發音的。“如果你講‘爸爸’,大概你就是老年人了。”張曉風幽默地説,假設現在兩岸還在冷戰時期,那麼要觀察是不是臺灣來的間諜,大概只要聽他是不是説“我把拔”就可以了。
另外臺灣人還有個很奇怪的用語“美國時間”。比如你請別人幫你做事,對方要拒絕你,就説“我哪有那個美國時間”。好像在臺灣人看來,美國人是很悠閒,很有時間的,“但説這話的,多半是中南部的農民”。
香港人對“鬼佬”的特殊情感
香港曾被劃為英國殖民地,與老外聯繫較多,因此,他們對老外有著特殊的情感。
在廣東話中,老外被統稱為“鬼佬”,下面還細分為“番鬼佬”,意指外國人中的老年男性;“鬼婆”,意指老年女性;“鬼妹”,指年輕女老外;“鬼仔”,指年輕男老外。“從前,在港人餐廳,如果點菜,廚師還會大聲問,是人吃還是鬼吃。”張曉風説,那時他們以為老外聽不懂,就這樣問,如果是“鬼佬”吃,就要採用西式的做法,加一些西方特別的調料,以迎合食客的口味,“現在在中國的老外很多,他們大概也不會這樣問了”。
廣東話還有一個詞叫“水盡河飛”,形容繁華落盡後的那種落寞。這個詞令著名詩人余光中讚嘆,“廣東話很像現代詩”。“但後來,我在元曲中發現有‘水盡鵝飛’這個詞,大概後來就讀成‘水盡河飛’了。”
初聽“為人民服務”感覺比較怪
兩岸分隔六十多年,很多用詞也不太一樣。
張曉風説,第一次在大陸聽到服務員説“我是為人民服務的”,感覺很奇怪,“難道意思是説,我不是人民嗎”?而此前大陸流行的“同志”的叫法,現在也不太能亂用了。
在臺灣人看來,比較不能理解的詞還有“愛人”。“大陸人説,我跟愛人離婚了,可‘愛人’是個形容詞,你可以跟妻子離婚,但愛人離不了。”張曉風認真地説。
“還有,大陸在不確定對方身份的時候,會尊稱對方為老師。”可是在臺灣,若對方沒有教過你,是不能叫對方“老師”的。“請問您貴姓”?“免貴姓李”!這樣的對話在張曉風看來,也是大有問題,“其實‘貴’是可以大方接受的詞,何必‘免貴’”?
而最讓她感動的詞,是北京話裏的“咱不哭”,“聽起來很溫暖,有同理心,認同感”。
還有《茶館》裏的那句話“你硬硬朗朗著啊”,張曉風現場多次深情地重復著這句話:“等於説,讓你好好的,健健康康地活著啊,很感人、很質樸的祝福。”“這些,都是傳統的好語言!”(海峽導報記者 林靖東/文吳曉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