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5年海南日報連續報道最終促成問題解決前,我曾經以為,此生我將背負著“強姦女學生”的罵名,直至生命終結。
我原是海口市第十三小學教師,1966年1月17日晚,海口市公安局與市教育局聯合在市第十三小開會宣佈:我強姦了一位女學生,已被劃為“壞分子”,清除出隊(教師隊伍),勒令次日回文昌老家。我從此沉冤數十載,與三尺講臺無緣。
回文昌老家的第三天,我就開始買來鋼板和蠟紙,刻寫申訴材料寄往各級部門,均無音訊。而背負著“強姦”罪名和“壞分子”的帽子,不僅我自己遲遲未能談戀愛結婚,就連大哥的兩個侄子的婚事也受到影響。1973年的一天,我自己灌了一瓶白酒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牛繩,到村裏一僻靜處上吊自盡,幸虧牛繩斷掉才茍活下來。45歲我才結婚。
2005年7月18日,聽説海口公安開展“大接訪”,我抱著最後一線希望,來到海口市公安局反映情況,海南日報記者陳成智敏銳地抓住了這一題材,第二天率先刊發報道《海口公安“大接訪”接到離奇案件 文昌老漢背負四十載冤屈?》,並到海口市教育局檔案室翻出1986年3月13日所謂當年的受害者李某寫給教育局的懺悔信,刊發了連續報道,採訪了多位當事人,直接促使海口市委政法委、海口市公安局、海口市教育局組成聯合調查組,當年年底我的冤屈得以洗清,開始領取每月1500多元的工資。
我至今保留著2005年12月16日下發的《海口市教育局關於對邢詒學同志落實政策問題處理意見的通知》(海教[2005]181號),“按照法定程式對邢詒學同志落實政策,收回復戶辦理退休,按退休教師的各項養老保險待遇執行,其回鄉期間計算連續工齡和教齡……”,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我記得我當時拿到這份通知時忍不住流下了眼淚。為這一天,我盼了40年。
40年裏,我生活在人們的議論和鄙夷中,許多當年的同學、同事、學生對我敬而遠之,海南日報連續十多篇報道,讓許多老同學、同事和當年的學生甚至是陌生人或給我打來電話,或買東西到我家表示慰問。這份溫情,多年未有。
後來,遠在江蘇的南京電視臺記者也專程到文昌來找我,拍攝了專題片《歷史的天空》,安徽衛視也拍攝了專題片,也許因為時間跨度40年之久的案例能夠解決實在罕見,我聽説我沉冤昭雪被公安部作為大接訪中處理成功的典型案例之一。
如今,我已是古稀之年,隨著省委、省政府對教育的重視和教師工資的提高,我每月可以拿到將近2500元退休工資,足可頤養天年。這一切,都要感謝海南日報!(邢詒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