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環保局長的“腐敗史”：把打招呼當人情往來

　　2015年1月，江蘇省揚州市環保局原局長金秋芬涉嫌受賄、貪污罪一案在揚州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審。金秋芬認為自己工作期間多次幫人向有關單位負責人打招呼，是在職務範圍內應盡的職責，有人找她幫忙，她能幫則幫，從沒要求回報，也沒想過幫忙要回報。

　　日前，中國青年報中青線上記者獲得的該案判決書顯示，從當基層黨委書記到擔任揚州市環保局局長，金秋芬用了近10年。在擔任鄉黨委書記時，金秋芬就開始利用職權輸送人情。

　　公開履歷顯示，生於1962年的金秋芬是江蘇江陰人。從36歲開始，她先後擔任揚州市原郊區雙橋鄉黨委書記，原維揚區區委常委、副區長，揚州市環保局局長、黨組書記及局長等職。

　　1998年，金秋芬擔任揚州市原郊區雙橋鄉黨委書記。當年，雙橋鄉下屬一家企業的企業主徐某為“感謝”金秋芬對企業改制的關心，送給她一輛價值1.62萬元的摩托車。2002年，當這位企業主的女兒想要找工作時，金秋芬向雙橋鄉政府有關部門打招呼，把她安排進雙橋鄉政府工作。

　　為了“感謝”在企業改制方面的幫助，2001年，另一位企業主周某為金秋芬“代建”別墅一幢。儘管當時沒有商定房屋價格，沒簽訂購房合同，金秋芬也“毫不客氣”地住了進去。後來，金秋芬聽説揚州市紀委調查她的相關問題，于2003年年底將該幢別墅退還給周某。

　　這樣一來，周某始終覺得自己欠金秋芬一份人情。

　　2006年，金秋芬的哥哥想讓金秋芬幫他購房。於是，金秋芬就聯繫周某，讓他提供幫助。周某在沒有收到房款的情況下，就將一套佔地超過200平方米的房子交給金秋芬的哥哥使用。金秋芬知道哥哥並未付款，又安排丈夫找周某協調辦了房産證。

　　後來，時任揚州市環保局長的金秋芬為周某公司項目的環評審批，專門向揚州市廣陵區環保局局長打招呼，要求儘快予以批復同意。

　　2003年，時任揚州市原維揚區副區長的金秋芬多次為企業主高某辦理土地證，向維揚區區委領導以及揚州市有關部門打招呼，還要求基層行政幹部把鄉里的基礎工作做好，關心高某辦土地證。為表示“感謝”，高某先後送給金秋芬的丈夫蔣某現金26萬元。

　　2010年上半年，金秋芬為揚州某公司污水排放超標罰款，向揚州市廣陵區環保局局長打招呼，最終該公司沒有被處罰。

　　此外，2008年至2012年間，金秋芬利用擔任揚州市環保局局長、黨組書記的職務便利，先後5次收受江都區環保局局長徐某所送金鷹購物卡共計價值人民幣2.5萬元，為徐某職務晉陞事宜向江都區領導打招呼。

　　江都區原區委書記倪士俊的證言顯示，金秋芬曾經為徐某職務晉陞事宜向其打過招呼。2017年5月24日，曾任江蘇省揚州市政協副主席的倪士俊因涉嫌違紀，接受組織審查。

　　除了受賄，金秋芬還利用職權貪污。在擔任揚州市環保局局長、黨組書記時，她以虛報開支等手段，侵吞公共財物合計價值人民幣92833元。

　　2014年6月，金秋芬因涉嫌嚴重違紀接受組織調查。同年12月，揚州市人民檢察院以涉嫌受賄罪、貪污罪對金秋芬提起公訴。

　　2015年6月19日，揚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法院認定，金秋芬利用職務之便，受賄93萬餘元、貪污9萬餘元，被判處有期徒刑12年並處沒收個人財産22萬元；受賄贓物贓款予以追繳、沒收，貪污贓款發還被害單位。

　　判決書顯示，2011年11月19日至12月9日，金秋芬參加了江蘇省環保廳組織的去澳大利亞考察學習。出國前，其安排辦公室主任李某激活中行國際卡，並準備三五千澳元現鈔供其出國使用，李某讓霍某準備，霍某同意了。

　　霍某是美境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美境公司是揚州環保局下屬單位，該公司資金由市環保局結算中心進行管理，使用權歸該公司。揚州環保局食堂費用、臨時工工資等都在美境公司支出。

　　2010年7月，由揚州環科所出資300萬元成立了揚州環科公司，該公司係國有獨資公司，2011年6月，由該公司出資110萬元成立了美境公司，並將環評資質轉移給了美境公司。

　　不久，霍某到其辦公室，送了5000澳元現鈔。事實上，江蘇省環保廳給每人發了100澳元。

　　這些錢都被金秋芬在澳大利亞消費，其中包括購買送給江蘇省環保廳相關人員的物品。購買海藍之謎等高檔化粧品大約1200澳元，買圍巾大約500～600澳元、買錢包大約500～600澳元、買施華洛施奇挂件400～500澳元，買幾件寶石大約700澳元，單價80～90澳元的羊毛織品8～9條，還有一些零碎東西，以上物品合計價值5000澳元左右。

　　金秋芬在澳期間，還用中行國際卡透支消費了5000多美元，其中用於給自己和家人購買物品大約3300美元，包括一塊手錶1900多美元、一雙鞋600多美元、一個包700多美元。她安排辦公室主任叫霍某把透支消費的錢還掉，後來，霍某用美境公司的公款把中行國際卡上透支的錢全部還清。

　　從澳大利亞回國後，金秋芬又買了一些禮物送給相關領導、同事朋友，大約1萬多元，想將這些費用在單位報支掉，於是叫辦公室主任聯繫，處理分攤的澳大利亞聚餐費用時，多開1萬多元的發票。

　　在揚州，提到金秋芬，總繞不過曾擔任揚州市委書記的季建業。2013年10月，時任南京市委副書記、市長季建業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接受組織調查。2015年4月，山東省煙臺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宣判季建業受賄案，認定季建業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並處沒收個人財産人民幣200萬元。

　　公開資料顯示，2001年7月至2009年8月，季建業從昆山調往揚州，歷任代市長、市長、市委書記等職務，直到後來赴南京任市長。在季建業主政揚州期間，金秋芬開始擔任揚州市環保局局長，並於2012年連任。

　　2014年6月，季建業落馬8個月後，金秋芬因涉嫌嚴重違紀接受組織調查。2014年12月，揚州市人民檢察院以受賄罪、貪污罪對金秋芬提起公訴。

　　記者從金秋芬的終審判決書上看到，在庭審過程中，包括金秋芬本人在內，多次提及季建業，並證實季建業落馬前後，中央紀委曾找金秋芬談話，季建業落馬之後，她曾配合調查。

　　判決書顯示，金秋芬供述，2013年6月前後，網上出現了其與季建業關係的報道，中紀委的同志找其談話。

　　4個月後，季建業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接受組織調查。證人美境公司經理霍某表示，季建業被調查後，金秋芬害怕自己動用下屬公司公款用於個人消費的事被查出來，主動退了3000美元。

　　值得關注的是，在金秋芬二審期間，《刑法修正案(九)》開始實施，根據修改後的相關規定，金秋芬案由一審12年改判為6年。

　　去年6月，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終審宣判。法院認為，一審判決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適用法律正確，審判程式合法，但依照相關規定，對金秋芬依法予以改判。

　　法院決定，撤銷揚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判決，並以受賄罪判處金秋芬5年6個月，並處罰金35萬元；以貪污罪判處其1年6個月，並處罰金10萬元。決定執行有期徒刑6年，罰金45萬元。

　　中國青年報中青線上記者 李超 實習生 李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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