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個話題能夠這麼全民關注、持久不衰,從年頭持續到年尾,從北方覆蓋到南方,甚至還將持續更長的時間、覆蓋更廣的範圍。
這就是霧霾。以摧枯拉朽之勢席捲神州大地,或者在不經意間佔據報紙的頭版頭條,或者突如其來挑逗人們敏感的神經。進入10月,霧霾又“如期而至”。
歷史上遭受霧霾折磨時間最長的大城市是號稱“霧都”的倫敦。“陰霾”、“昏暗”等詞在19世紀的英國名著中常常出現。大文豪查爾斯?狄更斯的小説《荒涼山莊》的開篇就細緻描述了倫敦的霧霾,“那是一種沁入人心深處的黑暗,是一種鋪天蓋地的氛圍。”倫敦霧霾,曾致兩個月內超過1.2萬人喪生。
而這一次,霧霾來到了中國。千里霾伏,萬里霧飄,身處此間,插翅難逃。無論是誰,在霧霾籠罩之下,都有一種深陷牢籠的無力感。
雖然剛剛開始,霧霾還沒有致命,但恐懼已經環繞著我們。
對於霧霾的恐懼,在於它看得見卻摸不著,有圖像卻無真相,不是人類的必需品卻如幽靈一般遊蕩在我們周圍,偶爾露猙獰,毀人于無形。你不知道明天會不會“遛狗不見狗”,也不知道你的身體在霧霾的侵襲下會發生什麼樣的微妙病變,更不知道這樣的狀況會持續多長時間。太多的未知未解,導致了我們的集體恐懼。有恐懼是好事。至少,有恐懼就會想辦法,就會有行動,就會動真格。怕就怕在不恐懼,甚至是有恃無恐。
這不,已經有網民發明瞭“喂人民服霧”這樣的新詞,有股民在霧霾中發現了環保方面的“牛股”,有商人在霧霾中嗅到了售賣“新鮮空氣”和空氣凈化器的商機,有媒體找到了“導彈打不準、有利於軍事防守”的證據,更有革命的樂觀主義者勇敢地站出來放言:霧霾帶來五大意外收穫,讓中國人更團結、更平等、更清醒、更幽默、長知識。
“意外收穫”——多麼精準的用詞,多麼正面的判斷,仿佛霧霾是天上掉下的餡餅、是老天賜給中國的禮物,披著朦朦朧朧的浪漫主義色彩,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滿滿的“正能量”。霧霾,迅速在各式的嬉笑怒罵中演變成了娛樂詞彙。
我們都知道,霧霾面前,誰也無法置身事外,每個人都是必須真正行動起來。可現實卻是,只要風一吹雨一下,就可以睜只眼閉只眼,一切行動照舊,繼續鶯歌燕舞喜大普奔。甚至,風還沒吹來,雨還沒落下,霧霾還沒走,我們的調侃已經鋪天蓋地排山倒海,我們“把喪事辦成喜事”的本能已經蠢蠢欲動。
這樣娛樂式的調侃,偶爾為之,還可以看作是霾中作樂,是一種對治霾不力的控訴,是一種對健康焦慮的無奈之舉。但是,如果霧霾繼續隔三差五地來,如果關於霧霾的調侃繼續娛樂至死,我們將陷入“治霾疲勞”的一團僵局。
有心人可以觀察到,霧霾還沒有“離開”,但我們已經顯現出“治霾疲勞”的端倪。
君不見,科學的治污措施淹沒在眾聲嘈雜之中,有效的抗霾手段在無厘頭的調侃中變得模糊,職能部門佯裝淡定卻無所適從,媒體的價值判斷也在爭相吸引眼球中變得可有可無。而具體到個人,習慣成自然,見怪已不怪,該吐槽的依然吐槽,該大罵的依然大罵,該創作段子的依然創作段子。霧霾天氣由偶爾出現到經常遭遇,可我們的應對仿佛陷入“看慣了——吸慣了——習慣了”的怪圈。我們習慣停工停課,可是缺乏治理;我們習慣破口大罵,可是絕少反思;我們習慣各種調侃,可是行動依然。
“霧都”倫敦治理霧霾用了20年時間,我們要用多少年?我們的“疲勞期”又有多少年?
此問無解。因為,我們仍然沒有找到源頭。燃煤排放推給了汽車尾氣,施工揚塵推給了燃燒秸稈,工廠污染推給了炒菜油煙……最後一致推給了“風”,因為沒有風,所以有了霧霾。
這樣調侃語境下的推拖賴,又怎麼能度過治霾的“疲勞期”?
身體無健康,一切皆枉然。從公民健康的角度出發,霧霾倒逼經濟轉型發展。我們每個人都緊密地與現有的經濟發展模式捆綁在一起,既是獲益者,也是受害者。然而,經濟轉型怎麼轉?我們都在美滋滋地品嘗GDP迅速增長帶來的物質甜蜜,突然之間要放下那杯美酒,談何容易?!
治污控霾,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絕對是一場持久戰,也會是一場疲勞戰。怕就怕,還沒有持久,就已經疲勞。
霧霾籠罩,沒有人能夠做到“自強不吸”。因此,少些調侃,少些娛樂,多些反思,多些行動,才是當下應對霧霾的“全民行動”。(台灣網網友:婁國標)
(本文為網友來稿,不代表台灣網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