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産喜劇片,尤其是都市喜劇片,因其直面當下生活的天然優勢而成為一種“民間志”
喜劇片是受眾較為廣泛的一種藝術樣式,一方面是因為喜劇片多以當下生活為背景,表現對象多為觀眾所熟悉,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歡樂、輕鬆、幽默的情趣,容易與觀眾取得審美共鳴。所以國産喜劇片,尤其是都市喜劇片,因其直面當下生活的天然優勢而成為一種“民間志”。
今年國慶期間兩部國産喜劇片擊中了當下觀眾的“痛點”:一部是雲集眾多明星的《港囧》,另一部是憑藉口碑發酵,票房已破10億元大關的票房黑馬《夏洛特煩惱》。兩部影片都描寫了中年男人面對平淡生活而做出的心靈抉擇,相似的類型和主題引發了熱烈的討論。
儘管講述上各有短長,但無論是《港囧》中的“成功人士”徐來,還是《夏洛特煩惱》中的失敗者夏洛,在經歷了一番尋找青春的悲喜人生之後,都不約而同地回歸家庭,認識到家庭的重要意義,這是一種明確的價值表達,也是70年前以女性視角展開敘述的喜劇片《太太萬歲》在今天的迴響。《港囧》的結尾,徐來否定了青年時期的理想和對藝術的追求,在情勢危急的情況下解救了妻子,回歸家庭。《夏洛特煩惱》中男主角並不曾真正為了自己的理想去打拼和奮鬥過,但好在這樣一個現實生活中“吃軟飯”的虛榮男人最終懂得了珍惜。
兩部相似影片檔期“撞車”,類似的中年危機也將理想、成功、失敗等話題引入了觀眾討論的範疇。這本身是一個有趣的現象,即片中的角色不管是否“功成名就”,都遭遇了理想的失落,這讓在現實生活中為了生存而不得不放棄青春理想的觀眾“心有慼慼焉”。
“家庭”這一主題在近年來喜劇片中的逐漸彰顯,其實還要從《港囧》的“囧系列”第一部《人在囧途》中探源。這是一部講述“春運”返鄉的電影。“春運”是中國社會每年最大的一次人口遷徙,它的目的地只有一個——家。主人公在回家的途中歷經坎坷,鬧出了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話,即使這樣,這個家也必須回。後來的《人再囧途之泰囧》和《港囧》乍看似乎遠離了類似“春運”的現實話題,但仍然指向了心靈港灣這一潛臺詞。
國産電影經歷十幾年的發展,在創作上具有一定的積累。國産喜劇電影也是摸著石頭過河,《瘋狂的石頭》《失戀33天》《人再囧途之泰囧》《港囧》《夏洛特煩惱》,無一不是當年的票房黑馬和話題之作,背後也都有一根條理清晰、主題可見的主線。《瘋狂的石頭》以拆遷、國有企業改革和房地産業迅猛發展為時代背景,劇中角色雖然演繹了一系列的瘋狂舉動,影片的善惡有報指向還是明確的:行不義者眾叛親離,而正直的老包有一個不離不棄的兄弟和話雖不多卻溫柔體貼的女朋友。隨著城市化的迅猛發展,輕喜劇《失戀33天》異軍突起,且帶動了“小妞電影”和都市喜劇的飛速發展,影片以女主人公的情場失意開始,先後經歷職場重振、尋找真愛,最後大團圓結局,影片中沒有太多波瀾,但仍然以“情感回歸”為主線。《人再囧途之泰囧》算是一次重要嘗試,講述了一個游離于泰國的“奧德賽”最後回家的故事。《港囧》基本上小心翼翼地再次講述了《人再囧途之泰囧》的主題,同時做了一些修正,結合近兩年大熱的青春片元素,主人公徐來在經歷了尋找青春的失敗後回歸家庭。青春無法撫平中年危機,但家庭和枕邊人可以,《港囧》和《夏洛特煩惱》基本上都遵循了這一邏輯。這其實也是對生活本質的一種理解。忙忙碌碌為哪般?還是愛和理解。
從時空上看,《瘋狂的石頭》當年上映時,銀幕數基本集中在大城市,可《港囧》和《夏洛特煩惱》上映的今天,電影院則遍佈了三、四線城市乃至發達鄉鎮,因此,《港囧》和《夏洛特煩惱》的賣座也是電影業發展現狀的一個折射:在城鄉一體化的大趨勢下,城市觀眾和鄉鎮觀眾在文化認同上漸趨一致。
當然,近期喜劇片的表現,應該算是喜劇藝術發展的一個階段性成果,有理由相信它們還有更大的發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