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眼界比我們更開闊”

時間:2013-12-20 11:04   來源:人民日報

  致讀者

  志合者,不以山海為遠。

  在人類文化演進的歷史脈絡中,中華文化以非凡魅力覓得知音無數,它曾讓“歐洲良心”伏爾泰對孔子時代仰慕不已,也曾讓歌劇大師普契尼對東方傳奇心生嚮往。而從鑒真東渡到絲綢之路,中華文化也在與不同文化的互通互融、理解與釋讀中,生發出愈加豐富多彩的面貌。

  當歷史的時針指向今天,當和平、發展、合作、共贏成為時代主潮,置身於歷史和現實、東方與西方交匯的中華文化,屬於創造它的中國人民,也向世界張開懷抱,就像我們共有的中國夢,不僅造福于中國人民,也為各國人民所共用。

  從今天開始,我們將在“文化世象”欄目連續推出“中國文化世界回聲”系列文章。在這組文章中,將與讀者見面的是一個向世界講述中國故事、向世界傳達中國夢想的群體,他們中有來自遠方的朋友,也有我們本土的作家、學者。在他們的筆墨氤氳中,我們將讀到中國對世界文明的包容與接納,讀到世界對中國文化的理解與熱愛,這些,是推動中國走向世界、推動世界走進中國的不竭動力。 

  與中國結緣,在偶然中帶著必然。18歲的時候,我迷上了閱讀。書籍讀得越多,卻越感覺自己眼界狹窄,我被書中那些充滿新奇感的世界所吸引,強烈地渴望去親身體驗異域文化。在這些世界當中,有著古老文化傳統、眾多民族文化的中國,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進入大學後不久,我選擇了留學南京,開始走進中國這片陌生之地,也開始自然而然地充當起中美文化傳播的媒介。

  然而,努力構架起交流的橋梁,卻感覺到交流的失衡。仿佛一條雙向車道,一邊車流滾滾,一邊空蕩冷清。

  我認為,對於中國文化,美國最大的問題不是誤解、偏見,而是根本不了解。但中國並非特例,美國人幾乎對整個世界都缺乏好奇心。而在這一點上,中國的眼界比我們更開闊,尤其中國青年,他們的視野十分開闊,對世界更加了解。對比之下,同胞視野的閉塞,常常讓我深感遺憾。在如今美國經濟形勢下滑的情況下,我們尤其應該更多地了解和借鑒其他國家的經驗,才能擺脫困境、不斷發展。

  即使在充滿知識精英的大學,閉塞帶來的文化失衡也同樣嚴重。在北京的校園隨便抓幾個本科生問海明威是誰,我想幾乎所有的學生都能回答;但是如果你到美國任何一所大學找一個本科生問魯迅是誰、莫言是誰,大部分學生都無法回答。

  這並非是針對中國的漠視,而與美國不重視翻譯作品的圖書文化有關。以小説為例,每年出版的作品中,譯作只佔3%,這裡面中國的作品少之又少。出版公司也不太願意把譯者的名字放在書面上,好像“譯者”這兩個字是書市的毒藥。書商認定美國人對外來的作品不感興趣,就不去做宣傳,書的銷量就更差,於是陷入惡性迴圈,更加阻塞了美國人了解外界的途徑。

  相比之下,中國對譯作就有著包容與開放的態度,甚至可以説相當重視,讓我很羨慕。文學翻譯是一件苦差事,報酬也不多,多是幕後工作,不被人們注意。因此,很多漢學家難以全心投入。但我對翻譯有一種刻入骨子裏的熱愛,在其中找到了很多樂趣:在東方神秘語境、古老中國文化中的穿梭,仿佛一次又一次冒險,往回搬運在外界發現的奇珍異寶。一本好書,常常會讓我産生一股非翻譯不可的衝動。

  近年來,美國對中國的關注在持續升溫,但主要還集中在政治經濟上,對文學的重視還不夠。而出版商為了圖方便,當他們想要出版中國題材的作品時,仍然更傾向於找會英文的作者來寫。如此一來,即使不説誤解,至少可以説容易使讀者對中國的理解比較單一化。跨文化的溝通,本就意味著需要多元的視角。

  另外,電子影像時代的來臨,也進一步擠壓了翻譯文學的生存空間。在文化交流中,影音作品因其直觀醒目,有其傳播的天然優勢。近幾年,我將大部分精力放在了電影研究方面,也做過不少電影字幕翻譯。不過,我認為文學作品的閱讀體驗是影像資料不能替代的,電影和文學就像鐵路的兩條軌道,都不能缺少。

  這些年,我與中國的接觸越來越多:翻譯余華、王安憶這些一流作家的小説,為崑曲演出團體、電影導演和演員做口譯,甚至在《新京報》上開闢了專欄……在我的印象中,中國這20多年以來最大的特色就是變化,一直不斷地在變化。變化發生得太迅速了,仿佛中國與世界用的不是同一套時鐘。天上只一日,滄海已桑田。這種變化,既體現在物質上,也體現在人們的行為和心理上;既豐富了中國的社會文化,又使人們對當代中國的理解變得更加多元。

  我希望能有幸經由自己,將這個豐富的中國盡可能準確地展現給美國的民眾,尤其是年輕人。正如我在課堂上常常對學生做出的勸導:美國的年輕一代應該有更加開放的視野和心態,多多向中國青年學習,去體驗不一樣的文化與生活。(作者係美國加州大學聖巴巴拉分校東亞係教授,本報記者周飛亞採訪並整理)

編輯:張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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