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劇：行業劇的第N個熱點

　　《心術》海報

　　必須要像對瓊瑤阿姨那樣對六六老師表示相當的敬意。不論才情的如何，她的確擁有市場的敏感，曉得各年齡段主婦們的心頭好，從家事的《雙面膠》，到房事的《蝸居》，再到醫事的《心術》，不但招招踩著所謂的“社會熱點”，更要緊的是，出出都恰到好處地搔著了各級大媽們的癢處，儘管《心術》絕非大陸首發的醫療劇。

　　如同《蝸居》並非意在揭示房地産的什麼行業癥結一樣，《心術》的著力點當然也並不著意在醫患爭端的什麼，這之間不過是題材的更替而已。可以設想，只盯著一個題目做文章，姑且不論別人的跟風會倒掉受眾的胃口，即便再有才氣的作家，也不方便總在同一條跑道上翻弄新花樣，而且翻了也未必能讓大媽們買賬，就像《心術》的臺詞裏説的，第一遍，很有趣；第二遍，超級無趣；第N遍……畢竟，能在一條道上始終吸引潮水般眼球的，只有劉翔一個。

　　所以，儘管找來了老派苦歌王子張宇，搭檔他老婆十一郎，把主題曲攛弄得頗有些傷感，但如同六六老師的所有叫座作品一樣，《心術》裏並沒有將公眾糾結的醫患矛盾當作主線，也就是説，並沒有像衛視標簽上説的，直面當代醫患關係。誠然，作為醫療劇，它倒也未必不肯直面，但直面的不止於此。説到底，《心術》裏面充斥的，依舊是六六老師收放自如的都市男女生活，甚至不乏卿卿我我輕鬆快活的主旋律，連被醫藥代表設計中招的悲催場面，也化解為花絮八卦景致的段子，説了歸齊，這些都是構成劇情的元素而已。至於傷感的味道，真的無從尋覓，可以尋覓得到的，只有六六老師自己的味道，姑且稱之為六六味吧。

　　其實，拋開具有樣板意義的《急診室的故事》和《實習醫生格蕾》不論，就是成色穩健的TVB醫療劇，也並沒有執意要宣示一個什麼嚴肅到冷峻的社會主題，除了日本女作家山崎豐子的《白色巨塔》，似乎所有拿醫療做主題的劇集，都儘量瀰漫著一股小資的生活情調。這樣的情調或許會誘發某些少不更事的男孩女孩對醫生職業心嚮往之，其他的就只剩下在優裕的背景下取悅受眾了。這也沒什麼錯，行業劇原本就不過是用某些招眼的行業擔當背景的類型劇而已，不必非得要像山崎女士那樣達到深度反思醫療體制的國民級扛鼎巨制吧，即便是營造粉紅粉藍的造型乃至情趣，也是蠻不錯的。當然，和《妙手仁心》之類的TVB劇不同，儘管“心術”的題目明顯承襲港劇的風韻，影射的果然也是仁心仁術，但《心術》裏飄蕩的，卻依然還是自《雙面膠》和《蝸居》伊始一以貫之的市民煙火氣象。畢竟，小資也不是誰都能做得的，雖然梅曉滬諧音的美小護，名字起得有那麼點著意的酸酸的文藝腔，但這種文藝腔，終究是石庫門風格的。與某些大型生活服務類節目中除了對高帥富垂涎之外，只會像個截癱病人一樣喋喋不休地要求男人照顧的女孩子們相比，美小護們把“我的男人喝著我為他熬的粥，我在邊上給他織毛衣”，作為自己的人生境界，以及不是姦情勝似姦情的打情罵俏，更令人感覺到真實的溫暖。

　　説到“心術”的劇名，果然有顯著的標題黨色調，算得上是聰明的流露，不過也十分容易讓人由一句大眾耳熟能詳的成語，引發不免尷尬的聯想：正抑或不正？或許，這正是六六的意內言外也未可知呢。

　　不難看出，如同肥皂劇裏重案組的警察叔姨，與我們日常遇見的慣熟形象頗不相同一樣，醫療劇裏的大夫們，也和大家真實所見的冷漠麻木大有出入，他們居然會為死去的病患傷心欲絕，儘管從理論上並不能排除這種小概率事件的發生。毋庸諱言，目力所及，幾乎所有行業劇的立足，都是站在從業者的一邊，所以《心術》的同情點，自然更多地“偏心”于醫護。這自然不是因為六六老師和醫療系統有什麼説不清的瓜葛，而是這種類型化的文藝模板製作上的要求所在，換了其他的行業，譬如警察、律師，也是一樣。

　　其實，比起某些鎮日撈錢的貪官和流連于開會與準備開會的庸官，醫護們終究是勞動階級，儘管大量存在的過度醫療讓這種勞動的誠實與否，飄忽不定。況且，換位一下，鋻於行業的特殊，醫護們的自我保護，原本也無可厚非，否則大街上老漢們摔倒就不需要先簽字保證事後不訛人才有人敢去幫助。只是，一個足夠好的制度，應該是讓人發自內心地甘心坦然地做好人，而非糾結忐忑地怕做好人，更不該是趨利避害地不做好人。希望生活于這樣的環境中，或許不該是過分的奢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