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金融時報》10月23日刊文《東亞將成為“人民幣區”》,文章認為,在美國和歐洲經濟陷入困境時,人民幣卻日益成為一種參考貨幣,東亞如今已成為一個“人民幣區“,而且貿易還推動人民幣在東亞以外地區的崛起。主要內容如下:
美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米特 羅姆尼上周再次承諾,他將在上任第一天就把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即便這種美國選舉季裏對中國放出的狠話不能完全當真,但它仍反映出美國無視並意圖否認日益改變的經濟現實。未來的美國領導人最好還是認識到,東亞的“美元區”已被一個以人民幣為基礎的貨幣區取代,這種情形在二戰以來可能首次出現。
我們的新研究發現,自全球金融危機以來,在美國和歐洲經濟陷入困境的同時,人民幣卻日益成為一種參考貨幣(這是説新興市場貨幣走勢與人民幣之間産生高度關聯)。實際上,自2010年6月人民幣恢復浮動匯率制度以來,盯緊人民幣的貨幣種類比早先實行浮動匯率制度的時期(2005年7月到2008年)有所增加,而同期盯緊歐元和美元的貨幣種類有所減少。
東亞如今已成為一個“人民幣區”——在東亞的10個國家和地區中,包括韓國、印尼、臺灣、馬來西亞、新加坡和泰國在內的7個經濟體的貨幣與人民幣的關聯度超過美元。例如,自2010年年中以來,韓元和人民幣對美元匯率的升值幅度大致相當。只有香港、越南和蒙古三個經濟體的貨幣與美元的關聯度超過人民幣。
這種變化的根源在於中國崛起為一個貿易中心;中國在東亞地區製造業貿易中所佔比例從1991年的2%,升至現在的約22%。向日益增長的中國市場出口商品或身處以中國為中心的供應鏈的國家,都看到了讓本國貨幣盯緊人民幣的好處。
貿易還推動人民幣在東亞以外地區的崛起。例如,印度、智利、以色列、南非和土耳其的貨幣目前全都盯緊人民幣;在某些情況下與人民幣的關聯度甚至比美元還高。如果中國放開其金融和外匯市場,人民幣的吸引力將會迅速擴大。
人民幣地位上升體現出兩層含義。首先,這是經濟主導地位從美國向中國轉移的又一個重要標誌。中國不僅是全球最大的經濟體(以購買力平價衡量)、全球最大的出口國以及十多年來最大的凈債權國,而且“人民幣區”目前在亞洲已經取代了“美元區”。我們不能低估這一局面的象徵意義及其歷史意義,因為儘管東亞在地理上與美國相距甚遠,但過去始終都是美元後院的組成部分。
美國的樂觀主義者引用日本過去幾十年的興衰的實例進行推論,認為中國如今的崛起將走上日本的老路,使“美國統治下的和平”(pax americana)得以持續。但他們應該注意到,即便在日本奇跡的鼎盛時期,日元也從未能夠挑戰美元作為東亞參考貨幣的地位。東亞也從未出現“日元區”的雛形。
第二層含義與前一層有關,即經濟主導地位的轉移突顯出東亞國家將會面臨的激烈角力。經濟、貿易以及如今的貨幣的吸引力正促使這些國家靠近中國。但中國在政治和安全方面的策略卻把這些國家推入了美國的懷抱,美國“重返亞洲”的戰略最直觀地反映了這一現狀。常言道,短期內起作用的是政治,但最終起決定作用的將是經濟。如果此言不虛,東亞國家在經濟上依賴中國、在軍事上依賴美國的策略將很難兼顧平衡。
當前現狀對下一任美國總統提出了清晰的要求:美國的首要任務是實現國內經濟復興,而不是將矛頭對準中國的匯率或其他政策。面對著中國的崛起,經濟復興雖然只是美國維持優勢地位的必要但非充分條件,但實現這一首要任務仍顯得非常緊迫。(阿文德 薩勃拉曼尼亞、馬丁 凱斯勒別,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高級研究員和研究分析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