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年前,村裏因為貧窮,與我同齡的小夥伴中,有的因繳不起學雜費、有的因是女孩子所以家長不願意、有的因成績差、有的因身體殘疾等而失學在家,我也曾因為欠1.5元錢的學雜費,差點失學在家。那時,山裏的孩子覺得“上學讀書是最快樂的”,每當看到失學同伴看書包的眼神,聽到他們聽到瑯瑯書聲後的嘆息,凝視他們看電影不識字的臉紅,我的心中就會強烈升騰起一個夢想:長大了,我要做一名讓孩子能上學讀書並快樂成長的好老師。
1984年,我終於如願以償,于師範學校畢業後在村裏當起了人民教師,開始了我的逐夢航程。學生家裏貧窮的,我用工資給他們交學雜費;家長重男輕女不讓女孩上學的,我找村幹部幫忙,給家長講政策;成績差而輟學的,我給他補課,使他重返校園;身體殘疾的,我讓他隨班就讀,不歧視。我要讓班裏的每一個孩子不失學,讓他們能快樂地成長,我怕孩提時代的“眼神、嘆息、臉紅”發生在這一代人身上。
後來,國家普及九年制義務教育;再後來,國家實行了免費義務教育。義務教育由吃“皇糧”到“溫飽”,之後奔向了“小康”。看到幼兒園門口成隊接送孩子的家長,學校附近居住的龐大陪讀團;得知樓盤開發時的學區房效應;聽到家長的“上學不要錢,貧困有補助,學校條件好,孩子真快樂”等讚美之詞,我覺得我的夢想好像成真了。
孩子真快樂嗎?我問我自己、問我同事、問我的學生,我的教育夢想還要不要繼續?
去年末,我對縣內9所學校中的300余名農村留守學生做了一次調查訪問。當聽到大部分住在縣城街道的學生説,他們雙休日的生活基本上是早上睡覺到9~10點,然後起床、吃飯、做作業、看電視,又睡覺,很少走出出租屋,與同一小區的夥伴也很少玩耍。留守在農村的孩子講,村裏也少有同齡夥伴,只能在家做作業、看電視,一點都不好玩。
於是,我感慨:孩子在這狹窄生活空間裏,過著無趣的童年,快樂從哪來?當我問到:春節後,爹媽又要外出打工,你們會哭嗎?十余個五年級的孩子,眼淚奪眶而出,有幾個還大聲痛哭起來。當聽孩子説起“爸媽在外很忙,一般沒主動給我們打電話,有時我們給他們打過去,他們還沒時間接”;聽老師説起“現在很多學生主食吃得少,生活基本是速食麵、麻辣小食品,影響身體發育;還有一些留守學生説讀書有啥意思?活著有啥意義?”我的心特別痛。當看到被調查的孩子眼睛茫然無神、不敢説話、孤獨、不合群、交往能力低時,我知道,讓孩子快樂成長已經成為一種責任。
為了責任,我繼續追逐夢想,把我的辦公室辦成了留守兒童工作室,每天都與幾名留守兒童談心,每週都與幾名留守兒童的父母通電話,每月都對各班留守兒童的狀況作調查,每期都給老師和監護人舉辦留守兒童教育講座……我要用行動逐夢——實現孩子的快樂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