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來,河南電視臺連續報道了駐馬店、新鄉等地的黑窯廠智障奴工問題。在這些黑窯廠裏,智障者被奴役日久,他們吃不飽睡不好,動輒挨打挨罵。令人遺憾的是,當記者求助警方解救這些奴工時,當地派出所卻磨磨蹭蹭,“記者在派出所苦等了半個小時,不見警方有任何行動”。直到“記者在派出所內打了110,副所長才不太情願地出了警”。
黑窯廠,無法無天的所在;智障者,最弱勢的群體;奴工,文明社會裏早該消失的現象,當這幾個詞語一起進入我們的視線時,稍有良知的人都會感到震驚和憤怒,恨不能立即將那些以人為畜的工頭和窯主捉拿歸案。而警方的淡定之舉,讓人出乎意料,卻似又在意料之中。
百姓出了事就要“報官”,這是古來就有的規矩,無論哪一朝哪一代的官老爺也不得怠慢。儘管古代的官老爺跟今天的人民警察不可同日而語,但現代社會“有事打110,有困難找警察”的理念,實際上也是在延續一種基本的行政倫理。在我們的現實社會中,最先觸及警情的,應該是處在執法最前沿的地方派出所。也就是説,這些黑窯廠原本應該由警方發現並予以打擊,而現在卻是記者領著警察來“打黑”。當地警方的不作為已經是養虎遺患。
在法制健全的社會,警察不作為和亂作為,往往被視為最昧良心的犯罪。我國的警察法也對警察公務行為做了嚴格的規定。然而近些年來,涉及警察的腐敗案時有發生,不能不説是當前社會的一種無奈。因為個別害群之馬的存在,警察在社會中的信任受到損害,也從一個側面敲響了警鐘。但是,有一些警察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這種信號。比如新鄉這個派出所“不太情願地出了警”的警察,面對掙紮在自己身邊的黑磚窯奴工,面對電視臺的連續報道,面對記者的當面報案,居然能泰然處之,如果不是玩忽職守,那一定是麻木不仁或另有隱情,警方蹊蹺的舉動讓人不得不聯想到幾個可疑的字眼:無為而治、利益均沾、通風報信、縱容保護。這是多麼可怕又可悲的一種猜測。黑窯廠的存在已經形成了對文明社會的挑戰,如果沒有正義的司法力量去應對,受到殘害的將不僅僅是那些智障奴工,無所約束甚至被縱容的黑窯廠也可能會吞噬到其他自以為安全的人。所以,比那些黑窯廠更讓人感到不安的是,警方面對黑惡勢力的淡定。
對此,我們寧可相信這只是警方某個人行為的失當,而不願意相信那些可怕的猜測。因為每一次面對危險,我們能想到的一定是警察。如果警察都不能令人相信了,我們又去哪尋找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