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的客廳
讀者在簡體館選購圖書
書展,絕不是一個書的大賣場那麼簡單,讀者在此找到好書,出版者在此找到合作夥伴,文化工作者在此找到潮流走向,文化創意企業在此找到市場的脈動……整個社會在此找到靈魂的來時與去處。
2月16日開幕、為期6天的臺北書展,正如流水席般呈現著文化的美麗,繁簡中文的碰撞融合,澳門詩人與臺灣詩人的對談,白先勇導讀《紅樓夢》,法國哲學家講“幸福是什麼”,書、講座、表演、展示乃至與書相關的美酒、美食,多達200多場活動在書香中詮釋現代書展的樣貌和文化的多彩。
簡體館,有故事
從數字上看,本屆書展設立的簡體館展出大陸出版的圖書2000種、8000冊。瀏覽一圈,看到的是北京三聯書店、中華書局、江西美術、湖南文藝、天津楊枊青等出版社的招牌。但內行能從中看出門道,廈門出版人張叔言在簡體館感慨:“現在大陸出的書,看不出是大陸出的了。”記者追問下去,他告訴記者,大陸的書展第一次出現臺灣圖書區時,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臺灣圖書與大陸圖書的區別,臺灣圖書的精美令人過目難忘。從2005年第一屆海峽兩岸圖書交易會起,一年一度參會,令他看到大陸出版界的快速進步軌跡。
“那現在兩岸出版界合作的點在哪?”記者問,張叔言表示,臺灣出版界的策劃能力和對市場的敏感有優勢,大陸的市場、物流、社科研究成果對臺灣同行有吸引力。問起他的兩岸合作出版經歷,他説:“把大陸的書簡轉繁,把臺灣的書繁轉簡,做些調整後推廣到更廣大的人群,擴大了各自的市場。”而臺灣出版人的解釋是,臺灣的軟實力加大陸的硬底子,“一體作業、兩岸出版、三方同步、四地發行”。
對於軟實力,記者在書展有番感受。書展展示臺灣出版的程虹教授的自然文學研究專著《尋歸荒野》,同一版本卻有兩個不同色調的封面,華品文創總編輯陳秋玲解釋説:“這是因為我們提供了兩個色調的封面,作者選擇了一個,可我們也很喜歡另一個,就印了兩個版,供讀者自己選。”
陳秋玲拿起另一本繁體版的書《飛魚神的信差》,她的講述詮釋了“四地發行”。2006年,香港新鴻基地産與香港三聯書店開始向香港從未出版過書籍的寫作者徵稿,得獎書稿由香港三聯出版。此項活動後來擴展至內地,2015年擴展至澳門、臺灣,徵稿主題是“發現”,臺灣的得獎書稿就是《飛魚神的信差》,作者是名13歲的女學生。在兩岸及港澳出版人合作的大背景下,她的作品有了繁簡兩個版本,在海峽兩岸和香港、澳門出版發行。
電子書,成氣候
就算你再喜歡一書在握、書香滿懷的閱讀夜晚,但身處當下,還是會遇到電子書的誘惑。在臺北書展上,臺北故宮舉行了電子書首發儀式,29本故宮出版的畫冊被製作成電子書上線銷售。臺北故宮的藏品以輪展和特展的方式面世,院藏明代青花瓷展、亞洲茶文化展、郎世寧來華三百年特展、明四大家特展、乾隆皇帝的陶瓷口味、富春山居圖特展等,即使你長住臺北,也不大可能閱盡珍寶。但臺北故宮的特展都會薈萃成書,除展品和展場文字外,還有專題研究文章,愛好者和研究者愛不釋手,每次都要因書籍重量掙扎取捨。此時,電子書的魅力就難以抵擋。
電子書的製作方宏碁股份有限公司徐正隆經理向記者介紹,電子書的價格是實體書的六成,而且每週都會推出99元(新台幣,下同)的優惠書,境外購買者可用信用卡支付。記者現場體驗,用信用卡購買臺北故宮2011年舉辦的《滿庭芳歷代花卉名品特展》畫冊,支付99元;沈周的《玉蘭》、仇英的《水仙臘梅》、惲壽平的《牡丹》盡來眼底,可隨時上線欣賞,也可下載到手機、平板電腦,並可重復下載,永久保存。就像臺北故宮電子書的推銷口號:原來國寶離我們這麼近。
不只臺北故宮,香港館也在推介電子出版物。據介紹,香港商務印書館早在上世紀90年代初製作出版多媒體讀物《中國文明之窗──紫禁城》,其後推出多種電子工具書如《漢語大詞典》、《現代漢語詞典》,並開發多個網上學習平臺,提供多媒體學習內容。在另一個兒童讀物展位,多媒體讓讀者與書中人物互動的環節成功凝聚了人氣。不僅書能變身“電子”,讀者也能置身電子書中,科技正在改變著出版與閱讀。
會客廳,聚“張迷”
書籍濃縮了人類的精神,臺北書展又精心搭建了一些場景,將精神還原成生活,其中的種種細節都會成為研究者和讀者新發現的起點。本屆書展設立張愛玲特展,展出她的衣服、假發、眼鏡、手稿、照片,並按老照片和她留下的文字搭建了張愛玲的客廳和陽臺。因為作家的避世和神秘,這些曾經帶有她溫度的物件成了“張迷”們追憶懷想的依託。張愛玲生前最後公佈的照片上所穿的編織外套和戴的假發,一起亮相書展,讓不少“張迷”流連忘返。
今年是張愛玲去世21週年,圍繞著客廳,有關張愛玲的講座、表演在書展期間舉行,給“張迷”和研究者提供新的視角與材料。2月17日,張愛玲遺産保存者宋以朗、皇冠文化集團發行人平雲在書展對談。宋以朗是當下為數不多見過張愛玲的人,但是他説:“1952年至1955年張愛玲在香港期間,我是2歲到5歲,毫無印象。1962年,張愛玲從美國到香港,住了幾個月,那年我13歲,但家裏來來去去都是作家,對這位作家阿姨也沒有特別印象,沒想到50年後我要處理她的文學遺産。那一年她在回美國前因為退掉了房子,在我家住了3個月,就住在我的房間,我去住客廳。我的印象,她整天在房間裏,不喜歡和小孩子聊天。那時她應該是在寫《紅樓夢》的劇本。據我姐姐説,阿姨肯定是近視,但不戴眼鏡,看你的時候也不知道看到沒有……”宋以朗在對談仲介紹,現在張愛玲的作品版稅用於張愛玲研究、研討會和香港大學的“張愛玲紀念獎學金”。
在娛樂和讀圖時代,還有這麼多人關注一位離世21年的女作家,這是作家之幸、文學之幸,也説明閱讀並沒有遠離人們,哪怕是少年。陳秋玲拿著從大陸引進版權的《國學常識》告訴記者:“這本書我們第七次印刷了,誰説大家不學習中華傳統文化了?”在簡體館工作的王曉江守著由臺北故宮前任院長周功鑫策劃編寫的《圖説中華文化故事》簡體版説:“真怕有人買走,就這一本了,想等到周院長來的時候讓她看看。”這套系列書在海峽兩岸同步出版。書展是屬於書籍的,書籍是屬於文化的,而兩岸文化聯繫是永遠不能割裂的。(陳曉星 文/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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