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時期,如今在全世界的范圍里——我很遺憾地說,也包括在中國——律師、政客、地方官員和共和國的總統都是用欺騙的方法讓警察履行自己的職責的。在現代社會,律師、政客、地方官員和共和國的總統告訴警察他必須履行職責,因為這是為了社會的利益,為了他的國家的利益,而社會的利益意味著他,這個警察,能夠按時得到薪水,如果沒有薪水,他和他的家人會餓死。對警察說這番話的律師、政客或者共和國的總統,我認為,他們使用了欺騙的方法。我說它是欺騙,因為國家的利益,對警察意味著每周15先令的薪水,這僅僅使他和他的家人不至于餓死,而對律師、政客、地方官員和共和國的總統來說,意味著每年1到2萬英鎊的收入,住著好房子,享受電燈、汽車和舒適奢侈的一切,而上萬人不得不用血汗勞動來供養他們。我說它是欺騙,因為如果沒有對榮譽感的認同——這種榮譽感讓賭徒把他口袋里的最後一個便士付給贏了他的人——如果沒有這種榮譽感,導致社會的貧富不均現象的所有財產的轉移和佔有,和在賭桌上金錢的轉移一樣,就沒有任何的理由和約束力。因此,律師、政客、地方官員或者共和國的總統,雖然他們談及社會的利益和國家的利益,但真正依靠的是警察無意識的榮譽感,這種榮譽感不但讓他履行職責,而且使他尊重財產權,並滿足于一周15先令的薪水,而與此同時,律師、政客和共和國的總統卻得到每年兩萬英鎊的收入。我說這是欺騙,因為當他們如此需要警察具有榮譽感時,他們,這些現代社會的律師、政客、 地方官員和共和國的總統,卻相信政治中沒有道德、沒有榮譽感,並且毫不隱瞞地按照這一原則說話和行事。
你們可能還記得,我告訴過你們卡萊爾說的話——君主統治我們的權利,如果不是神授的權利,就是殘忍的錯誤。現代的律師、政客、地方官員和共和國的總統進行的這種欺騙就是卡萊爾所說的殘忍的錯誤。正是這種欺詐行為,這種現代社會公務人員的狡猾,一邊按照政治上沒有道德、沒有榮譽感的原則說話和行事,另一邊卻仍然在似是而非地談論社會的利益和國家的利益;正是這種狡猾,如同卡萊爾所說的,引起了我們如今在現代社會所看到的“普遍的苦難、反抗、錯亂、激進的起義的狂熱,暴政復辟的寒流、無數人的獸性退化和個體的過度輕率”。簡而言之,正是這種欺騙和武力的結合,狡猾和軍國主義,律師和警察,催生了現代社會的無政府主義者和無政府主義,這種武力和欺騙的結合淩辱了人類的道德感,引起了愚蠢的行為,使無政府主義者用炸彈和炸藥來反抗律師、政客、地方官員和共和國的總統。
事實上,一個人民沒有榮譽感、政治上沒有道德的社會,我認為是不能團結的,至少是不能持久的。因為在這樣一個社會里,律師、政客、地方官員和共和國的總統賴以實現欺騙的警察,會由此陷入自我矛盾中。他被告知他必須為了社會的利益履行他的職責。但是他,這個可憐的警察,也是另一個小社會的一部分——至少對他和他的家庭來說,他是這個小社會里最重要的部分。那麼,如果有某種其他的途徑,也許是當一個反警察分子,能比當警察得到更多的報酬來改善他和他的家庭的條件,而且也意味著對這個小社會有利,那樣,這個警察必然遲早會得出結論,由于政治中沒有像榮譽感和道德這樣的東西存在,如果他能得到更好的報酬,而且也意味著對小社會有利,那麼,沒有理由再支持他去做一個警察,而不去做一個革命家或者無政府主義者。在一個社會中,當警察一旦得出結論,認為如果他能得到更好的報酬,就沒有理由不去成為一個革命家或者無政府主義者,這時,社會就被注定了結局。孔子在《春秋》中講授了他的國家宗教並揭示了他所處時代的社會——那時的社會,正如今日的世界,公務人員沒有榮譽感,政治中沒有道德——注定了要滅亡;當孔子寫這本書的時候,孟子說:“孔子作《春秋》,亂臣賊子懼。”
不過言歸正傳,我認為,沒有榮譽感的社會不能團結,不能持久。因為,我們已經看到,在人類社會中,即使在像賭博和生意這樣的小事或者無足輕重的事情中的人際關係里面,對榮譽感的承認也是如此重要和必要,那麼在人類社會的重大人際關係中,在這種建立了社會中兩個最本質的制度,即家庭和國家的關係中,它必然更加重要。就像你們都知道的,歷史上所有民族的公民社會的興起總是開始于婚姻制度。在歐洲的教會宗教把婚姻變成一種聖禮,也就是說,某種莊嚴而神聖的東西。在歐洲,婚姻聖禮的合法性是教會賦予的,聖禮的權力來自神。不過這只是表面的、形式的,或者可以說是法律的認可。婚姻的神聖性,其真實的、內在的、真正的約束力——正如我們在沒有教會宗教的國家所見到的那樣——是榮譽感,即男女之間的君子之法。孔子說:“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換句話說,對榮譽感的認同——君子之法——在所有公民社會的國家中,建立了婚姻制度。這種婚姻制度建立了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