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這邊獨好
2001年,站在紐約帝國大廈,俯瞰世界,美國人會禁不住意氣風發,豪情滿懷:五十年來最大的夢魘——蘇聯軍事帝國已經崩潰,其繼承者俄羅斯在美國的步步緊逼下節節後退:中亞丟了,克里米亞丟了、甚至連 “龍興之地”烏克蘭也丟了——這等于中國的河南、陜西獨立了。
更讓美國人放心的,是俄羅斯的經濟命脈和外匯來源——石油基本被廢掉:低至20美元一桶原油的價格(2001年9月,“911”事件發生後,原油價格短暫升至每桶30美元以上,隨即回落至18美元),只能讓其剩下半口氣慢慢喘。
實際上,普京上任伊始,布倫特原油價格為每桶19.80美元。據克里姆林宮一位前任高官回憶,他們曾開會討論長期經濟規劃:“我們認為的最佳情形是長期油價達到每桶25美元,那時的我們不敢對此寄予太大指望。那是我們的美麗幻想,就好像天上下金幣了。”
競爭力超強、曾經威逼美國老大地位的日本經濟帝國陷入了長達十幾年的大蕭條中。其八年中換上的七個首相,為了向選民表示“愛日本、拼經濟”,每個首相都要照例推出數額巨大的財政刺激措施,即使他們明知道這發出的巨額流動性,恰好為美國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資金支持——日本變成了美國無限透支、無須付息的提款機。
事實上,不光是日本人當了這冤大頭,從整體上看,全球所有投資美國的投資人都獲利甚微。余永定先生在《美元對日元的匯率及其長期變動趨勢》一文中,引用英國經濟學家Martin Wolf的數據,講到一句話:“在2000年,對應于2萬多億美元的外債,美國只付出了96億美元的代價(外國‘投資收入’的凈匯出)。換言之,外國借錢給美國人所取得的回報率僅是0.48%。”
中國呢?依然在通縮和經濟蕭條中掙扎。稍早些時候,瓜子在愜意地喝著啤酒、吃著蔥爆蛤蜊之余,時不時地還可以花25塊錢買張門票,去嶗山看看兼職念《南華真經》、專職售賣門票,卻因為遊客稀少而只能閒坐發呆的道士——很可惜,他不是蒲松齡筆下的神仙,他不會穿牆術,只會挖鼻屎。
而當小布什或者哪位美國人站在紐約帝國大廈意氣風發的時候,瓜子老爹所在的單位破產了(2001年):200多萬的年營業額,卻欠了2000多萬的債務——神了,鬼才知道他們怎麼折騰的!也好,瓜子此後再也不用被人稱讚父親所在的單位如何“好”了,大家都一樣啦!
海的另一邊,瓜子未來的岳父則剛剛關掉工廠,同手下的百名員工一樣失業了,還在琢磨怎麼養活瓜子未來的丈母娘和未來的新娘。
把視線跨越半個地球,回看歐洲,美國人會發現,歐元區信用遭受重創,短期內難以對美元造成威脅。施羅德和希拉克還有得忙——小布什雖然很同情他高盧兄弟和日耳曼親戚的處境,但是很顯然,他對這種情形感到非常滿意。
反觀美國,雖然互聯網泡沫破裂,但是那虧的是別人的錢。而且,在整個90年代,美國已經成功將產業升級,進入了網絡經濟時代,進而在網絡技術的支持下,建立了強大的金融控制網絡。其在網絡經濟、金融領域的領跑,大大提高了美國的經濟競爭力。美國人在經濟結構調整、產業升級方面,將80年代一度逼近,甚至領先美國的日本和歐洲遠遠拋在身後。
而歐洲人、日本人對于美國人節節緊逼的應對,軟弱得讓人同情。
歐洲人除了時不時對微軟提出巨額反壟斷罰單,小小地泄個憤以外,對于美國左右、支配歐洲IT市場,乃至金融市場的現狀,根本無能為力。
而日本人更可笑、更慘。
2010年世博會,日本館中顯眼的位置,出現了兩名機器人,一個會說中文,會打太極拳,另一個會說日語,會相撲。日本人的心思很明確,要借這兩個井歹中中(卡哇伊)的機器人打開中國市場。
然而,結局只能讓日本心里流血,在勞動力充裕的中國,那個井歹中中的機器人,當個“西洋景”(或者我們該說 “東洋景”?)看看還可以,應用方面根本沒有市場。
所以,日本人是白費心機。中國這麼多廉價勞動力,怎麼會大規模使用日本的機器人?
淪落到這個地步,就是國家戰略全面戰敗的後果——日本人,又一次當了冤大頭!
它當慣了冤大頭,自從20世紀30年代以來,就是如此。
我們將視野向前撥動八十年,回到20世紀30年代前後,日本在美國的大棋盤里面,便是利用來壓制蘇聯和英法在遠東的勢力的棋子,恰如一根筋的兇漢,雖然兇惡,卻很好利用。
一個例子,就是紐約廢舊電梯拆下來,運到日本,變成了殺人的槍炮和子彈。關于這點,除了無數的歷史資料可以證明以外,我們還可以拉一位大人物來做證。這位大人物就是親身參與二戰的前美軍士兵、1981年電影《西安事變》中端納的扮演者、華籍美人(沒錯,不是美籍華人,是1963年周總理特批加入中國籍的第一批“華籍美人”)、連任六屆且現在仍然在任的全國政協委員沙博理(Sidney Shapiro)先生。可以作為證明的資料,就是沙老的自傳《一個美國人在中國》。
事實是:
在珍珠港事件之前,美國政府對日本侵華一直採取支持和慫恿態度。對于這點,當代的史學家多以經濟利益來解釋。
但是,在我們看來,這不是單單用經濟利益就能說明的,而是美國政府有心選擇的戰略考量。在力有不逮的時候,美國選擇了扶植日本,以對抗蘇聯勢力在中國的擴張。
這一戰略利益的碰撞,在武漢會戰的空戰中,表現得最明顯。
作戰雙方的陣容非常耐人尋味。一方的主力是蘇聯援華航空志願大隊的數百架戰機,因為在此前的淞滬會戰期間,中國空軍已經損失殆盡。作為另一方的日本空軍,雖然沒有美國人出戰,但是日本空軍的背後,處處是美國人的影子:日本人的飛機制造技術是美國人一手傳授的;飛機制造工廠是美國人一手扶植起來的;制造飛機的鋼鐵,是美國人賣給日本的;甚至連飛機所用的燃油,主要也是來自美國及其盟友荷蘭屬地東印度群島——換句話來說,沒有美國人的支持,日本壓根就沒有空軍,並且就算有了飛機,也只能用驢拉著在地上跑,想飛上天,絕對沒門!
很清楚,沒有美國人的支持,鬼子根本無力發動戰爭,鬼子軍隊一天也打不下去。
我們之所以敢這麼說,是有證據的:1941年之前,日本每年進口石油180萬噸,幾乎全部來自荷蘭殖民地荷屬東印度群島。隨著荷蘭淪陷于希特勒之手,美國接手控制了這個地區,也就卡住了日本的油管,而且,美國人也真的關上了油管——1941年7月26日,羅斯福總統凍結了日本在美國的全部存款,日本人從此無法從美國買入石油;隨後,荷屬東印度群島的荷蘭殖民官員倣效了美國的舉動(不是倣效,而是按照領導指令辦事),從此,日本油管徹底關閉了。
這一切,都寫在了威廉曼徹斯特的《光榮與夢想》中。美國人關上油管不到兩個月,結果就顯現無疑——1941年9月,日本駐美國大使野村在華盛頓對新聞界說:“東京全市,連一輛出租車都沒有了(意思是說,日本沒有汽油了)。”
我們注意到美國人從全力支持日本在華擴張,到停止物資供應的時間轉折點是在1941年7月。而此前的6月22日,蘇聯遭受了希特勒的突然襲擊,從此集中國力進行衛國戰爭,再也無力在中國推進其影響力。而美國人扶植日本以抗衡紅色蘇聯在華勢力的考慮也就是多余的了。
在沒有美國及其盟友(如荷蘭)的戰略物資支持的情況下,日本的戰爭機器立刻就要停止。那資源貧乏的島國,根本支持不了對華戰爭。
日本人只剩下了一條路——直接奪取盛產原油、橡膠等戰略物資的東南亞。它也就真的這麼幹了,那就是1941年12月7日的珍珠港事件——我們不妨索性再暗黑一把:若羅斯福總統和美國軍方預料不到這個結果,那才叫作小覷了盎格魯-撒克遜新教白人精英的智慧了呢!
後來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美國人送給日本人的鋼鐵,後來有很多以美軍將士體內子彈的形式回到了美國。但是,美國人成功達到了其戰略目的:
先利用日本壓制蘇聯在遠東的勢力(這點,也是英法的願望),並壓制、削弱、最終驅逐了英、法、荷蘭在東亞、東南亞的殖民勢力。
然後在戰略資源、能源(橡膠、石油等)問題上卡住日本的脖子(聯合荷蘭、英法對日本禁運)。
失去驅動戰爭機器的動力和原料而走投無路的日本,要麼乖乖吐出既得利益(這意味著日本軍部勢力退出日本決策圈,並且吐出全部既得利益),要麼拼死一戰——它當然選擇後者(這個結果,如果說羅斯福總統猜不到,鬼才相信):這就是珍珠港事件的背景。
在破局之後,美國人挾“全球反法西斯、拯救全人類”的光輝大旗,領導全世界人民,徹底擊破日本。
以後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美國人在刺刀的威脅下,順手將日本在東亞獲得的全部利益收入囊中,然後再給它套上繩子,將其改造成了聽話的馬仔。
對于一根筋的倒霉蛋來說,不乖乖聽話,不甘心當馬仔不行啊。時至今日,美軍仍然大規模駐扎在日本最發達的經濟中心和政治中心附近。比如,橫濱、東京的大門口——橫須賀就駐扎了美軍強大的第五、第七兩支艦隊,其中的“中途島”號航母編隊、第5艦隊潛艇部隊、第五航母戰鬥機聯隊都常年駐扎。
只要稍稍有基本的國際政治思維的人就會明白這意味著什麼:若日本方面有任何異動,可能威脅到美國利益,那麼這些殺人利器就要發揮威力了。
所以,每次聽說日本人如威脅說要制造核武器之時,瓜子就笑了:不要命的話只管造,薩達姆還在奈何橋上張望,等著誰跟他一起吃團圓飯呢!
總結一下,在列舉了當時美國以外列強的慘狀後,我們不妨用一句話來概括形勢,那就是:美國人在2001年的體會是——風景這邊獨好!
美國開國精英的政治智慧
風景這邊獨好!
小布什對這個形勢非常清楚——他雖然不怎麼聰明,但也不是傻瓜。何況,他還有個教父式的副總統切尼。
小布什與切尼的合作,是石油-軍工集團的典型寫照。原因很簡單,布什家族歷來是從事石油行業的,小布什本人,就是在得克薩斯玩石油起家的。而副總統切尼則與美國軍工行業關係甚密,通過符合美國法律的操作,他從伊拉克的軍事訂單中發了大財。
而石油-軍工集團的代表人物被美國“人民”(真是人民麼?當然不是,而是競選資金提供者背後的利益集團)用選票推上了決策者的位子。“美國人民”用選票表示了願望:為了布什、切尼們的利益,美國的國家機器要放開手腳,去大幹一場!
且慢!大家估計都糊涂了:美國人民和各個利益集團,每四年一次,花上數億美元,辛辛苦苦地全國折騰,終于將某人推上美國總統的寶座,就是為了讓此人(及其背後的利益集團)中飽私囊?
錯了,也對了。
何解?
這就是美國政治的智慧所在:個人小集團利益和國家利益是統一的。
事實上,從奴隸時代的王到封建時代的皇帝,再到當今世界各種政治體制下的各國領導人,他們每個政治家都是屬于某個利益集團,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而利益集團之所以推出某個政治家作為本集團的代表人物,唯一的目的,就是實現自身的利益(政治利益、經濟利益等)。反過來,這一政治家一旦背叛自己的集團,甚至為了集團的長遠利益而稍稍抑制集團的短期利益,血腥或者不血腥的報復就會將其吞噬。
隨便舉幾個例子,如變法強楚的吳起,被利益受到損害的楚國貴族們射得跟刺漎一樣。再如張居正,他通過整頓混亂的財政局面,割取部分士大夫既得利益,送到國庫和百姓手中,進而令財政、政治體係已經瀕臨破產的大明王朝得以延續數十年壽命,死後卻被自己最親密的學生萬歷皇帝,代表廣大士大夫集團,以神聖的名義徹底清算。張居正為此付出的代價是抄沒家產、剝奪一切榮譽稱號,外加長子張敬修一條命。好在萬歷還稍稍有點香火之情,張居正得以免遭“剖棺戮屍”之禍:“詔盡削居正官秩,奪前所賜璽書、四代誥命,以罪狀示天下,謂當剖棺戮死而姑免之。”
換言之,在這個星球上,每個政客,就算如奧巴馬般口吐蓮花,演技堪比好萊塢一流演員,也改變不了這樣一個基本事實:他們都是為其所在的某個利益集團服務,為其本人以及這個集團牟取利益——而且必然是數額驚人、超出普通百姓想象力的巨額利益。
美國人的思路簡潔明快、現實而又有效:既然不能杜絕,就利用它吧。于是,他們的立國精神中,就直接承認利益集團的存在,承認他們通過國家政權牟取私利的合法性和正當性。
在“大家一起發財就是好”的精神指導下,各個利益集團之間的默契,如同美國每個普通的自然人一樣——在不損害其他利益集團利益的前提下,可以最大限度地爭取自己的權益。
而作為所有利益集團中最突出的那個當政的利益集團,在不損害其他利益集團利益的前提下,可以全力追求自己的利益;但是同時,他們為自己爭取利益的行為,也必須為整個國家帶來巨大利益。這一點,就是美國國家政權的組織原則和精髓所在。
然而,一個巨大的技術性問題橫亙在願望和現實之間:對于個人,可以以法律作為最後的準繩加以約束;對于掌握了國家政權的利益集團,卻無法以國家的強制力對其進行約束——因為這強制力就掌握在被約束者手中。
歷史已經無數次證明,任何一個利益集團掌握了國家權力,都會在無限追求自身利益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越來越肆無忌憚。而局勢發展到最後,將會損害其他所有人和所有集團的利益,直到後者無法忍受,起來推翻整個體係。
這就是我們看到的無數次的興亡更迭。毫無疑問,任何失去了制衡,而令利益集團的利益無限膨脹下去的政權,都必然覆滅。從前如此,現在如此,未來還是如此。
于是,為了避免這種情形的出現,一個精巧的政治制度被設計出來,這種政治制度的精神,就是“制衡”。體現在美國的政治制度上,就是三權分立,分別配屬不同的機關,令三者之間,相互制約。
三權分立制度,僅僅是從制度上保證這個原則。然而,根本的決定性力量,在于執行三權分立制度的各種政治力量、制衡機制,以及能夠執行這一制衡之大環境或者物質基礎。
事實上,美國各政治力量間,達成了默契和妥協,在一個公認的規則下,進行一種看起來公平的競爭。
簡單來說,他們的思路是這樣:四年一屆,勝者通吃。
勝者(某一特定利益集團),通過其代理人,可以施行對本集團有利的政策。換言之,就是最大限度追求自己的利益——這是被允許的,也是其他集團默認的。然而,一般情況下,不能實施損害其他利益集團的政策。
作為制衡,在施政時,該利益集團要受到其他各方的監督和掣肘。
如果過分了,其他集團即群起而攻之,直至將其轟下臺。如水門事件里,尼克松利用國家強力機關(特務)監視競爭對手——他做得太過了,其他各方均認為是被挑戰了自己的底線。于是,總統這個工作,尼克松做得再出色,也只能下臺了事。
四年任期內,假設施政得當——比如成功發展經濟,各個利益集團或多或少都分到一杯羹;或者成功帶領全體利益集團搶劫他國成功,大家或多或少都分到一點贓——則大家都無怨言,雖然當權一方必然獲利最豐厚,反正大家都沾光了嘛!
那麼,接下來的四年,基本上還由“帶頭大哥”繼續做。
如果“帶頭大哥”施政失誤,如經濟搞得一團糟,並且對外打劫的事業並未做大做強。那麼,在全體在野集團的合力反對下,不但後面四年“他”別想再幹了,可預期的未來,“他”所屬的利益集團也別想再上臺——直到大家把這件糗事忘掉,才有下一次的機會。
這個臭了名頭的集團很多時候甚至會連累整個黨派——在可預見的未來,休想再問鼎白宮。舉個例子,比如民主黨的卡特總統交出了窩窩囊囊的成績單,于是在1981年初他下臺後,後來連續三屆總統(里根兩屆、老布什一屆),都是共和黨人。
所以,這點也制約了當選的利益集團及其代理人,不能太過分。
我們仔細分析上面所講到的政治架構就會發現:無論是誰當政,其他在野的利益集團的利益都會得到最大程度的保證。
當然,非常時期,這個保證就不一定實現。如20世紀初期,老羅斯福總統鑒于壟斷企業威脅美國國家競爭力,遂對壟斷企業下手,重拳打擊摩根財團。而在威脅美國國家利益的1929年大蕭條時期,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小羅斯福總統,老羅斯福總統的侄女婿)被迫以專斷的手段,對過于強勢的資方下手。
但這個情況很少發生。一般情況下,這些在野集團的利益不但不會受損,反而會跟著“帶頭大哥”發財。
所以,“經濟持續發展,或者不斷打劫別國成功”,這才是這個遊戲能夠玩了上百年的物質基礎。而這,也是我們所強調的“制衡機制運行之大環境”。
當下的世界,很多人非常羨慕美國的制度,幻想將其搬到本國,然後立刻國富民強。
然而,他們不能看到,美國式政治遊戲能夠“公平”地玩下去,其基礎是:無論多少,大家都能分到蛋糕。換句話說,“蛋糕”的存在,才是一切的物質基礎,以及這一制衡遊戲能夠玩下去的大環境。
美國人是靠經濟的不斷發展,或者掠奪外國,才實現了這個物質基礎,具備了這個“大環境”。沒有這個基礎和大環境,這個奢華的遊戲,是玩不下去的。
如果某日,美國的經濟不再“領先”,或者無法成功地“掠奪他國”了,你猜猜美國各大利益集團之間,會爆發什麼精彩的故事?
看看菲律賓吧,信仰天主教的菲律賓,作為美國曾經的殖民地,政治制度完全照搬美國,簡直就是美國政治在亞洲的縮影。其利益集團,在美式民主的沐浴下,完全沒有公平的精神:
2009年11月23日,菲律賓南部棉蘭老島馬京達瑙省,達都溫賽市市長小安帕圖安組織100多名武裝分子,劫持了其競選對手、該省布盧安鎮副鎮長埃斯梅爾曼古達達圖的夫人傑娜琳、兩個姐妹、律師、支持者以及新聞工作者共50多人。
後來這些人質均慘遭殺害,有些死者遭強姦後被掩埋。當局挖出57具屍體,其中包括30名新聞工作者,部分被害者慘遭斬首。
而那個小安帕圖安,恰恰是馬京達瑙省第一號地頭蛇——安帕圖安家族的新一代領軍人物。
其父老安帕圖安乃家族族長,不僅三度“當選”(真的是“當選”的麼?我不信,你信嗎?)省長,而且,該省22名鎮長、市長更多數由其兒子、孫子及親戚壟斷。更重要的是,他乃總統阿羅約夫人的重要盟友——阿羅約夫人曾經形容老安帕圖安是“最珍貴盟友”。在公開的新聞報道中,我們看到如下說法:“2004年總統大選中,在安帕圖安家族的周密安排下,阿羅約夫人幾乎取得全省所有選票。在其中一個城鎮,阿羅約夫人的對手甚至連1票都得不到。”
直至瓜子寫下這些文字時,這件案子仍然沒有最後結果。而殺人嫌犯一邊憨厚地笑著,一邊大聲抱怨自己無罪而遭到了陷害。
一樣的制度,怎麼結出這樣的惡果?
這里總結一下,所謂的美國開國精英的“政治智慧”,僅僅是建立在美國不斷“上升”(經濟不斷發展,或者不斷成功掠奪他國)的基礎之上的。
這個基礎,在當時美國建國之日,和此後的二百年中,一直沒有動搖。換言之,美國一直處在上升之中:一方面靠自己發展經濟;另一方面靠屢次成功地掠奪他國。
然而,在某日,抽去了這一基礎後,也就是說,那兩個條件不能同時具備的情況下,美國的政治制度的副作用就會顯現。
其時,資本的反噬、政治制度設計漏洞的反噬,將會徹底撕裂這一超級大帝國。放大版本的菲律賓殺人喋血案將會走馬燈一般連環出現,所有政客都將改姓“安帕圖安”,而長眠地下數十年的約翰肯尼迪也將不再孤獨——會有大量同樣遭遇的夥伴下去,陪他一起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