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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的臂彎如家

時間:2012-07-17 08:57   來源:中國臺灣網

  I think I walked too close to love

  And now I’m fall in

  I feel so many things this weary soul can’t take

  Maybe you just caught me by surprise

  The first time I looked into your eyes

  —— 3 doors down, “Your arms feel like home”

  我想是我太過走近愛

  才會跌落進去

  我感受到那麼多這疲倦的靈魂無法帶來的東西

  當我第一次看著你的雙眼

  也許就在不經意間,你便將我捕獲

  ——三門倒《你的臂彎如家》

  在見到唐卡之前,我真以為我會殺了他。

  那天放了寒假,爸爸從寄宿學校接我回家,把我放在門口就驅車走了。張媽在門口接過我的東西,直奔我的房間。而我,直奔爸爸和狐狸精的房間——直覺告訴我,曾經的那個小肉球在那兒。我甚至從未去想象過他的模樣,即使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小肉球,可他的面目在我心里,依然是沒有五官的一團模糊,他的頭也不過是一個長了幾根黑毛的肉球。

  他對我來說並不重要,但也很重要。

  應該說,我並不在乎他的消失或死去;但他的存在和活著就像一個錘子,把狐狸精本不穩固的根基一錘子砸進地里,牢牢地嵌在土中,是我敵人的幫兇。

  所以,在見到唐卡之前,我希望他是一個災難,電視里以前演過的畸形兒弱智兒之類的,醜陋無比也可以,甚至可以得了什麼先天性心臟病,因為我不確定我有沒有那個勇氣伸手掐死他,盡管,我很希望他驟然消失。

  白色木門虛掩著,上面有許多隆起的曲扭環繞的圖案。我輕輕推開門,它像我的同黨,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屋里有些暗,紫色的紗簾把窗子蓋得嚴實,這使房間很像一個容易發生命案的地方,或者像我希望的那樣,人們意外地在這里發現了一個醜陋無比的嬰孩莫名猝死的屍體。

  紫色紗簾和棕色的有著龐大床頭的木床中間,是一張兒童床,四周的柵欄都立著,那個嬰孩躺在里面,在動,這排除了我希望的場景會發生的可能。

  狐狸精不在。

  我輕輕地走到嬰孩的旁邊,他身上有股濃烈的尿騷味兒,讓我一下蹙緊了眉頭。他似乎剛剛睡醒,身上蓋著小被,大拇指塞在嘴里吮吸著,兩只腿不明原因地在被子里在半空中蹬來蹬去。我注視著他。他的皮膚很白,頭發很黑,眉毛很長,眼睛很大,嘴唇粉嫩,眼睛下方還有一個紅色的痕跡,不是胎記,是一個剛剛結痂的疤,不知是怎麼弄的。

  我腦海中的肉球被繪制上美好的面容,真切而讓我訝異。

  我用手指碰了一下他的臉,好像蛋糕上白色的奶油那樣軟,我覺得我再捅他幾下,他就會像個水泡一樣“雸”地化為烏有。所以我心情復雜地又伸出了手指,我也不確定我是迷戀上了那種柔軟,還是真的希望他像個水泡一樣消失,他卻用他小得出奇的手,一把將我的手指握住,小手的指尖上米粒那麼大的指甲有些長,我想,這有些長的小指甲就是他眼睛下方紅色疤痕的罪魁禍首。

  突然間,唐卡好像把他奶油般的軟,通過他的小手都傳遞到了我的手上,讓我覺得很溫暖,好像是這棟房子里,唯一一個溫暖的角落。

  然後他露出了他沒有牙齒的牙齦,對我笑了。

  “啊——!”狐狸精的尖叫,把我手中剛剛獲得的軟迅速凍結。

  “啊……”唐卡哭了。

  “天哪!你把他怎麼了?”

  她從這個房間的專屬廁所的門口衝到我面前,原來她並不是不在,只是在廁所里,應該是大便吧,用了那麼長時間。她迅速抱起她的兒子,用眼睛進行周身掃描,似乎沒看出個所以然,于是放下她的兒子,對著我,繼續尖叫:“你怎麼他了?你說啊!你說啊!”

  “他不是沒死嗎?”我用額頭看著她,冷冷地說。

  “你說什麼?”她又瘋了,雙手搖著我的肩膀,說,“你到底把他怎麼了?他為什麼哭為什麼哭?誰讓你來這兒的?誰讓你來這兒的?”

  “你喊他才哭的!放開我!”

  我用力一扭身,擺脫了她的爪子,就泰然自若地走出了房門。張媽在門外背對牆站著,不知站了多久,雙手重疊握在一起,似乎很緊張的模樣。我對她說:“你也怕我掐死他?”

  張媽的嘴嚅了嚅,我知道她想說“不”,但是我為什麼要相信?否則她緊張什麼呢?張媽已經不是我的張媽,是唐卡的,是狐狸精的。

  “張媽!”狐狸精在里屋大喊。

  她就撇下我,越過我,哆哆嗦嗦地進屋去了。

  “她要回來為什麼不事先通知我?她回來了你為什麼不看著她?幸好我及時出來了,否則我的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負得起責任嗎?你老糊涂了吧你?你是不是該退休了……”

  她跑到廚房摔了很多碗碟杯子,不過摔壞的不多,因為不知從什麼開始,里面很多都換成了金屬制的。她在爸爸面前一口咬定唐卡眼睛下面的小疤痕是我弄的,爸爸深沉地看著我,我知道他在向我索要答案,我說:“他是我弟弟。”

  說完這話,豁然明白,一場由我挑釁開戰的戰爭,現在又由我先舉了白旗——為了這個奶油般柔軟且溫暖的小家夥。他傳遞給我的那種柔軟,直通心臟,也許換一個說法,叫做血緣。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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