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眨眼就是六個月,這天晚上慈靜將陸佳瓊和惠敏、惠納叫到一起,遞給每人一個小本子說:“這是本門的武功秘籍,里面有修煉內功的心法和各種武功的口訣。前一向我仔細觀察了一段,你們三人的基本功已煉到八成火候,可以煉內功和習武了。修煉內功以坐為主,到了最高層次無論是坐是站是臥都可以吐納運氣、隨心所欲、意至氣聚、力氣倍增。”
“師傅!”惠納揚了揚手中的小本子說,“您說這是本門的武功秘籍,我們到底是哪門哪派啊?”
“就你嘴多!到時自然會告訴你們。現在你們先把修煉內功的心法背熟再說。”慈靜瞪了一眼惠納,閉上雙眼盤膝而坐自顧自練起內功來。
惠納吐了一下舌頭,陸佳瓊和惠敏誰也不理她,三人大氣也不敢出地默默背起“心法”來。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慈靜睜開眼問:“都背熟了嗎?”
“背熟了!”三人齊聲答道。
慈靜平淡地說:“這內功全靠自己修煉,也沒有多少可示范的。它講究的是三個字,一曰‘空’、二曰‘靜’、三曰‘恆’。‘空’是指腦殼里的雜念要排空,排得幹幹凈,否則欲念一生,氣就會散;‘靜’是指內外都要安靜,既要靜心又要盡可能地免受外部環境的幹擾;‘恆’是指練內功必須持之以恆,要活到老練到老,不僅要練到運氣自如、氣隨意轉、意到氣到,還要練到能運氣任意打通或封閉全身任何一個穴位。但,要練到這一層沒有一甲子的功夫是不可能的。只有把內功練好了,才能真正練成一個武功高手。從今天開始,晚上你們就各自修煉內功,早晨跟我學習各項武藝,白天則輪流進行練習。”
聽說終于可以學習真功夫了,陸佳瓊激動得一個晚上沒有睡好,第二天天剛麻麻亮她就起床來到師傅門口用手輕輕試著推了推關著的房門,才知道房門是虛掩的根本就沒有栓,她躡手躡腳的走進去,穿過洞口發現慈靜早己在練功了,這才知道師傅每天天不亮就在練功。等慈靜打完一套拳,惠敏和惠納也來了。
慈靜對她們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把本門的‘金棍’、‘鳳劍’、‘凰拳’傳授給你們。這‘金棍’由少林棍、岳家槍演化而來,也就是說練好了無論是一槍一棍在手既可以當槍用也可以當棍使,變化莫測,威力無窮。‘鳳劍’是吸收遊龍劍和霹靂劍的長處創建而成的,既有遊龍劍的奇巧又有霹靂劍的狠準,天下之劍無出其右。‘凰拳’則集天下拳術之大成,兼有虎拳之威、猴拳之靈、蛇拳之活,更暗藏鐵砂掌于內,練到爐火純青時可以無堅不摧。”
說到這里慈靜脫掉僧袍挂在木架上,露出一身扎袖扎褲腳的練功服接著說:“你們今天跟我從‘凰拳’學起,看我先打一遍,然後再一招一式教你們。記住,每個動作我只教三次,然後你們自己根據口訣去練,常言道‘師傅領進門,修行靠自己’,練得好與壞全在你們自己的悟性和勤奮了。你們看好了,我先從頭到尾將整套‘凰拳’打給你們看一次。”
晨曦中慈靜的身影隨拳而動,錯落有致,或飄逸瀟灑,或剛健威猛,出拳有時如靈猿展臂快得令人眼花繚亂,有時似蛇入鼠出妙不可言,有時像雄鷹捕食令人無處可躲。打著打著慈靜來到一棵碗口粗的杉樹旁,只聽她大喝一聲“斷!”手臂像猛虎甩尾打在樹幹上,杉樹應聲而斷。
陸佳瓊等三人拍手叫好。
慈靜雖已年近古稀,一套凰拳打下來仍氣定神閒,面不改容。她接過惠敏遞過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說:“凰拳共32節,每節16個動作。從今以後我每天早晨教一節,現在你們就隨我練習分解動作。”
別看慈靜平時冷淡寡言,但教功卻非常認真細致,不過每個動作她只教三遍,絕不重復,分解動作教三遍再連貫教一次,便讓徒弟們自行練習。
教了“凰拳”,教“金根”,最後傳授“鳳劍”,三門武功教授完就是半年。學會之後,陸佳瓊和惠敏、惠納又苦練了半年。這期間,她們的內功也練到了一定火候,加之慈靜將自己配制的“增功藥”經常熬水給她們當茶喝,三人都練到了掌能斃犬,拳能碎磚的地步。陸佳瓊報仇心切,一天忍不住問慈靜:“師傅,您看我現在的功夫可以下山報仇了麼?”
“還早著呢?”慈靜冷冰冰地說,“樓步和暗器還沒開始學。”
聽說還有功夫末學,陸佳瓊的勁頭又上來了。慈靜讓她將惠敏、惠納叫到練功場,指著堆在左邊棚內的一堆木樁說:“你們三人將這些木樁按原先地上標好的位置豎起來,一定要豎穩豎牢。”三人依言將十六根長短不一的木樁分別抬到地上標有位置的地方,然後由惠敏、惠納扶著木樁,由陸佳瓊用石鎖將木樁一根一根地夯進地里。有些木樁比人還高,她們就將吃飯的方桌抬進來,由陸佳瓊站在桌子上用石鎖將木樁砸入泥土。最後剩下兩根高三米的木樁,陸佳瓊踮著腳尖站在桌子上雙手舉著石鎖也才挨著樹樁的邊,怎麼也使不上勁。
“把桌子給我抬到一邊,你們三人將木樁扶穩了。看我的!”站在一旁的慈靜說。
陸佳瓊等三人依言扶好木樁。
慈靜一個翻身躍入空中,頭下腳上一手托住木樁一手張開儼像一只鯤鵬立于樁上,她掌心一使勁樁尖便被壓入地里,然後再縱身一躍落下時雙掌往樁上一按,整根木樁就被牢牢地釘在了地上。充其量也就喝碗熱茶的功夫,慈靜就輕而易舉地將兩根三米長的木樁安好了。
慈靜從木樁上翻下來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灰塵說:“不用我講你們也知道這就梅花樁,是按八卦安置的。現在你們在平地上的功夫已練到七、八成,對付有一般武功的人應該不成問題,但遇上武林高手要想立于不敗之地,功夫還差得遠。因為你與對手相遇不一定在平地上,也許在屋頂上,也許在牆頭上,甚至于獨木橋上,要想不被對手擊倒並將之制服就必須苦練在梅花樁上的功夫。”說完她縱身跳上一根兩米高的木樁,這些木樁也就菜碗粗細,慈靜像釘子般釘在上面絲紋不動,尾尾說道,“你們先是要學會上樁,就像我剛在那樣矮點的樁一縱而上,高的則要學會翻筋鬥才能翻上去;二是要練習站樁,這站樁講究的是平衡,站得越久越穩越不易被對手擊倒;三是要學會走樁,這走樁必須結合‘樓’步同時練,要練到在梅花樁上左右兩腿可以隨意交叉,像扭秧歌一樣靈巧而又穩鍵;最後學習用樁,即在樁上打拳、舞劍、使棍,一直練到一如平地一樣得心應手,才行。”說完她讓陸佳瓊拋上一柄寶劍在樁上煉了起來,一會長劍一指左腿懸空右腿立于樁上猶如白鶴展翅,一會又如一條巨蟒翻到另一根樁上一劍將旁邊的一棵楠竹劈作兩截。只見她在樁上跳躍自如,一柄寶劍舞得風雨不透,卻從來沒有出現失足或身體重心失衡的現象。
慈靜跳下樁將寶劍擲給惠敏後對陸佳瓊說:“等你把梅花樁練好後,再來談下山報仇的事吧。
從此以後陸佳瓊和惠敏、惠納就一心一意學練起梅花樁來,光上樁的功夫三人在練習期間不曉得摔了多少跤,惠敏和惠納足足練了兩個月才能上樁並在樁上站穩,陸佳瓊也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才練到上樁如風,站樁如松的地步。在樁上學‘樓’步直至將舞劍、打拳、使棍等十八般武藝練到出神入化又花了大半年的功夫。期間,慈靜利用晚上又給她們傳授了如何使用暗器的功夫。
陸佳瓊滿以為這下師傅會讓自己出師下山了,可是又等了半個多月還不見師傅有任何表示。有了上次的教訓,她不敢再貿然開口要求下山,只得耐下心來繼續苦練。
這天起床後,慈靜對陸佳瓊說:“今天你先不要練功,跟我到山外的大樟村去一趟。”
“去那里幹嗎?”
“剛剛有個施主上山來說村里有個人得了一種怪病,已奄奄一息,求我下山給他治病。”慈靜說,“佛家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趕快收拾下山吧。”
“沒想到師傅還能給人治病,你可是個活觀音啊!”陸佳瓊說。
惠納說:“這有什麼稀奇少怪的,師傅治跌打損傷是手到病除,治疑難雜症也能妙手回春,方圓數十里的百姓都稱地為‘女華佗’呢。”
陸佳瓊隨慈靜走出庵門,果見一40出頭的男子等候在那里,因為急著救人三人一路無話,走了11里多山路下山後又走了七、八里路才到了大樟村。
那男子將她們師徒二人帶進一個小四合院,只聽右廂房傳來嚶嚶的哭聲,慈靜不待招呼便帶陸佳瓊走了進去。一個13、4歲面白如紙、嘴唇烏黑、四肢僵硬的男孩己被擺放在門板上,三個中老年婦女正圍在旁邊哭泣。慈靜急忙撥開眾人,先掰開男孩的雙眼一看發現瞳孔已散,再將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放在男孩的鼻孔下試探了一會感覺氣息全無。慈靜不由心里一慌,一把扯開男孩的衣服將右耳俯在他的心口上聽了聽,發覺他的胸口還有點溫熱、心臟還有些許跳動,忙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一粒黃豆大小的藥丸塞進男孩口里,然後用手沿男孩喉、脖、胸、腹慢慢往下導引。
陸佳瓊從一開始就對師傅的一舉一動觀察得十分仔細,知道慈靜正在運氣幫男孩吞服化解藥丸。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男孩的嘴微微一張,緩緩吐出一口氣來,眼皮也輕輕動了一下。
圍在旁邊的一中年婦女歡欣地叫了起來:“媽媽、嫂子,你們快看,侄兒活過了。”
那個被稱為“嫂子”的中年婦女轉身跪在慈靜面前,語無倫次地說:“謝、、、謝師太,救了我、、、我兒一命,剛才鎮、、、鎮上的醫生看了,說我兒、、、我兒已經斷、、、斷氣了,要我們預、、、預備後事。”
“阿彌陀佛!”一直坐在門板前默默垂淚的老婦在女兒,即先前歡叫的中年婦女的攙扶下來到慈靜面前拉著她的手說:“師太真不愧女中‘華佗’啊,我這孫兒是我們鐘氏門中的獨苗,你這可是救了我們鐘氏滿門。衝兒,大樟村鐘家從此每年貢奉觀音庵菜油50斤、大米1000斤,歲歲如此,絕不食言。”
“是!”站在她身後一位40出頭。衣著講究,像個塾書先生的男子答應著
慈靜伸手扶起跪在面前的中年婦女說:“我剛才給他服的是一顆還魂丹,只能暫時護住他的心肺,這孩子身上有毒必須立即排毒,才能有救。”
“有毒?這孩子每天跟我們同吃同喝的,我們都沒中毒,他身上又哪來的毒啊?”孩子的父親、也就是那個像塾書先生的男子說。
“你兒子這幾天有哪些不正常的反應嗎?”慈靜問孩子的母親。
孩子的母親說:“自大前天開始,他就胸悶、作嘔、嘴唇發烏,請鎮上郎中看了說是寒胃,吃了幾付中藥一直沒有見效,到昨天晚上巳不省人事,因此今天天還沒亮就打發我弟上大鵬山去請師太您了。”
慈靜聽說,就從孩子的頭頂開始仔細檢查起來,一直查到右腳腳板,發現腳板心有一核桃大小的膿腫。她點點頭說:“毒源就在這里。”她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包打開,里面有刀片、剪刀、小鐵夾等。慈靜讓陸佳瓊點燃一支蠟燭,將刀片在火上烤了一會,待刀片冷卻後劃開男孩腳板心的膿腫,一股膿液伴著烏血流了出來,又腥又臭令人作嘔。
慈靜兩手抓住男孩的腳腕使勁用力擠、按,直至傷口流出鮮紅的血液,才從身上摸出兩包藥粉,拆開一包用涼開水調好敷在傷口上,另一包遞給男孩的母親說:“後天傍晚你再給他換一次藥就行了。”
“哎喲!”只聽男孩叫了一聲便坐了起來。
一家老少欣喜若狂,把個慈靜當作活觀音一樣看待。
男孩的父親問:“軒兒,你腳板心的膿腫是什麼時候形成的?”
男孩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早幾天我上樹摘柿子,只覺得腳板心像被什麼叮了一下,後來見不痛不癢我也就沒有告訴你們了。”
慈靜說:“是了,這孩子肯定是被毒蜘蛛之類的極毒的昆蟲咬的。這類昆蟲由于個頭小,被咬時癢痛多不明顯,但毒性奇大,幾天之後毒液浸入心肺,搶救不當,必死無疑。”
吃罷早飯,告別鐘家,在回家的路上陸佳瓊充滿敬意地對慈靜說:“師傅,人稱您為‘冰霜老母’,從表面上看您常常板著一張臉,冷若冰霜,其實您有一棵菩薩心腸,對人充滿了愛心。對了,師傅,您這手救死扶傷的絕活是從哪里學來的?”
慈靜難得一見的展顏一笑說:“練武之人學會治跌打損傷,是再尋常不過的事。至于治疑難雜症那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出手救了一名老中醫後,他給了我一本醫學秘籍手抄本,我通過學習和多年的摸索終于在醫治內外傷和一些疑難雜症上有了自己的一技之長。這些東西在你學成下山之前,我都會一一傳授給你們。”
“真的?”
“難道師傅還騙你不成?再說我已是行將就木之人,終不成將這些東西帶到棺材里去。”
師徒二人邊說邊走,陸佳瓊跟在後面。走著走著她發覺這上山的路有點不對頭,不像是來時走過的。
“師傅,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早上來時好像沒有經過這架有水車的路口。”陸佳瓊小心地說。
“對!”慈靜回答道,“你說的沒錯,我們這是繞道獅子口回觀音庵,要比來時多走15里。”
“既然遠這麼多,我們為什麼不走原路啊?”
“我想趁時間還早,繞道獅子口去見幾個故人。”慈靜說。
聽說師傅要去看望朋友,陸佳瓊一路高高興興地跟在後面往山上走,並不時向師傅問這問那。
拐過一道山梁來到一處豁口,慈靜小聲招呼陸佳瓊說:“徒兒,對面走過來一幫人,看樣子不是善良之輩,你要小心些。”
陸佳瓊快步走到前面,只見迎面走來十名大漢,有的赤手空拳、有的身背長劍、有的手操齊眉棍,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雙手握板斧、長相兇神惡煞的矮胖子。
“兄弟們,你們看!對面那小娘子長得似月里嫦娥,比戲里的皇後娘娘還要漂亮。”走在矮胖子身後一尖嘴猴腮、身長體瘦的家夥嚷道,“怪不得今早我一起來左眼皮就跳個不停,常言道‘左跳財,右跳禍’,我原以為今天有橫財可發,沒想到是要走桃花運。哈、、、哈!怎麼樣,兄弟們,將這俏佳人搶上山去,供我們十兄弟作樂如何?”
“好啊!”“要得,要得!”“咱們讓這美人給我們各生一個胖小子,將來好接神鷹幫的班。”神鷹幫的漢子們滿嘴淫言穢語。
陸佳瓊氣得杏眼圓睜,自恃一身武功加上師傅在旁根本不把這幫惡人放在眼里。她指著神鷹幫的人罵道:“你們這幫不要臉的家夥,給我滾到一邊去!恭恭敬敬讓我們師徒二人過去便罷,倘若無理,看本姑娘如何教訓你們。”
“哈,哈!癩蛤蟆打哈欠——口氣不小,老子今天到要看看你這嬌小姐有何本事教訓我。”那矮胖子放下手里的兩把扳斧,走近陸佳瓊不容分說伸開雙臂就想抱人。
陸佳瓊雙拳一格將矮胖子的兩臂擋開,接著就是“拍,拍!”兩掌,打得矮胖子鼻青臉腫,暈頭轉向。趁其不備,陸佳瓊一翻身轉到其身後,猛力一掌將矮胖子打出一丈開外翻倒在地。
這矮胖子名叫張大逵,天生一身蠻力,尤其善使板斧,在神鷹幫十兄弟中排行第五,今天吃虧就吃在輕敵,原以為一個弱女子手到擒來,沒有一點防范和打鬥的思想準備,否則再不濟也能跟陸佳瓊鬥個一、二十回合。
神鷹幫的瘦長子“噫!”了一聲說:“看樣子這女子有點真功夫,多上去幾個弟兄,但不要帶家夥,一定要生擒活捉帶上山去。”
瘦長子是神鷹幫十兄弟中的老大,名叫許逸山,綽號“飛天狐”以輕功暗器獨霸一方。
老大發了話立即有6名神鷹幫的弟兄放下武器,將陸佳瓊圍在中間。陸佳瓊全然不俱,施展凰拳指東打西,以一敵六,幾個回合下來不僅沒有落敗,神鷹幫反而有兩人被她打傷。但時間一久雙拳終究難敵十二手,戰了半個多時辰,陸佳瓊漸漸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更沒料到的是打到矮胖子身邊時,矮胖子突然一躍而起從身後將陸佳瓊死死抱住,兩個神鷹幫的大漢趁機將她的雙手扭到後背推著就往山上走。陸佳瓊又氣又羞大叫:“師傅,救我。”
神鷹幫的其他人拿著武器跟在後邊嬉笑著說:“你那師傅?她啊老得連路都走不動了,還指望她來救你?”話音未落,只聽“呼!”地一聲,頭頂上倣佛有一只巨鳥掠過。
“將人給我放下!”神鷹幫的人一看,原來落在前面的竟是跟在美女身後那毫不起眼的老尼姑。
“風緊,全都給我操家夥上!”許逸山大聲喊道。
除扭住陸佳瓊的兩人外,神鷹幫其余八人分別持刀、劍、棍、斧等器械從四面八方向慈靜攻來。待他們攻到身前時,慈靜突然縱身躍起一人多高,只見她在空中打個轉身,手中的塵佛一劃,九件兵器(張大逵一人雙斧)被全部打落在地。好個老尼,落地後右手塵佛、左手拳打,動作之快令人目不暇接,神鷹幫八人全飶飶後退幾步後翻身倒地,或捧著斷臂,或抱著殘腿痛得在地上翻滾。扭住陸佳瓊的兩人驚恐萬狀,其中一人抽出腰刀指著慈靜說:“你別、、、別過來,要不我一刀砍了她。”
慈靜冷笑一聲:“哼!就憑你這熊樣?”話一落,手一抬,幾枚鋼針分別打中扭住陸佳瓊的兩人,“葀、葀!”兩聲,兩人同時倒地。
陸佳瓊撿起地上的鋼刀衝向矮胖子張大逵。
“住手!”慈靜喝住陸佳瓊說,“他們還罪不致死。”
陸佳瓊委屈得流淚說:“可這家夥侮辱了我。”
慈靜冷峻地說:“我已替你懲罰了他們,但凡事應有個度,記住!不是非殺之人絕不可殺。”回過頭,慈靜用塵佛指著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神鷹幫的人教訓道,“聽說你們神鷹幫剛成立不久,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卻幹強搶惡要的勾當。單憑你們今天強搶民女的罪行,就可以嚴加懲處,但念你們尚無血債又是初犯,姑且留你們一命。若不懸崖勒馬,悔過自新,繼續作惡,讓我知道非鏟除你這神鷹幫不可!”
神鷹幫的大哥瘦長子許逸山強行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說:“謝謝師太不殺之恩,敢問師太是何方高人?”
“怎麼,你們還打算尋我報仇?”慈靜冷笑兩聲說,“告訴你們,老尼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乃江湖上人稱‘冰霜老母’者。”
“原來是當年威震天下的‘金鳳凰樓’四女俠之首的冰晶老前輩”許逸山肅然起敬道,“裁在您老手下,我們兄弟都認了,也不算丟臉。您老教訓得對,本幫一定遵循前輩教誨改掉陋習、整頓幫規,為民仗義,多做善事。”
慈靜頷首道:“這就對了。”她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許逸山說,“今天我只是薄施懲罰,你們當中的人大多數的手腳不過是脫凹而已,只要接好就行了,如果萬一有受傷的可用開水每天早中晚各吞服少許藥粉,三天之後保你完好如初。”
“師傅,你不是說還要去會故人的麼,怎麼就回庵堂了?”陸佳瓊跟在慈靜後面拐上回家的山崖問。
慈靜頭也不回地說:“剛剛不是已經會過了嗎?”
陸佳瓊驚呀地說:“您說的是‘神鷹幫’?他們算是您哪門子的故人?您連他們認都不認識。”
“他們雖然不是我的故人,但讓我出手教訓他們的卻是我的一位故人。”慈靜解釋說,“‘神鷹幫’成立還不到半年,他們的初衷是想為老百姓打抱不平,但他們當中的多數人性情野慣了而且好壞不分,只要是商賈便進行打劫,只要你有余財就強行索要。我的故人對我說,如果不趁‘神鷹幫’尚未積陋習成疾、鑄成大錯之機狠狠教訓他們一下,等到他們成為一種黑惡勢力,哪必將危害一方。今天我帶你繞道回家,為的就是要會會他們,了卻故人之托。”慈靜停頓了一下,又說,“其實我帶你出來,還有一個目的。”
“目的,什麼目的?”陸佳瓊問。
“就是檢驗檢驗你的實戰能力。”慈靜說,“從你力戰‘神鷹幫’六人來看,你的武功遠在他們六人之上,之所以後來處于下風甚至于被擒,吃虧就吃在缺乏實戰經驗和臨場應變能力。看來在你下山之前,這一課還非得補上不可。”
慈靜說的補課就是讓陸佳瓊和惠敏、惠納的獨練,變為對練和一對二的實練。有時慈靜還親自參與,進行一對三的真刀真槍地攻防演練。
春去秋來,又到了金秋十月。
“阿彌陀佛,冰晶大師在家嗎?”庵堂外一人立于臺階之下高聲呼喚,聲如洪鐘。
正在念經的慈靜眉頭一展,站起來說:“惠敏、惠納,你們的大師伯來了,快隨我出門迎接。”來到臺階上,慈靜兩掌並攏作揖說,“不知鴻遠師兄駕到,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鴻遠左手撩起道袍,捷步如飛奔上臺階還禮說:“老納雲遊四海路經大鵬山,特來看望師妹。”
“惠敏、惠納,參見大師伯。”惠敏、惠納二人走上去跪在鴻遠面前見禮說。
慈靜指著二人介紹:“這是我的兩個徒兒,矮一點的叫惠敏,高一點的叫惠納。”
鴻遠一手扶一個,連聲說:“起來,起來。恭喜師妹,這麼說‘金鳳凰樓’後繼有人羅?”
“唉!”慈靜嘆了一口氣說,“還差一人,因此冰晶不敢違背門規草率恢復‘金鳳凰樓’”
“這麼說,你還有一徒,怎不叫她出來相見呢?”鴻遠說。
慈靜回答道:“她尚在後院練功,我這就叫惠納去叫她。”
“不用了。”鴻遠揮揮手道,“我們到後院看看去。”
慈靜讓惠敏、惠納留在觀音殿以便接待香客,自己陪鴻遠向後院走去。一路上她將陸佳瓊的身世和學武練功情況,一一說給鴻遠聽了。
慈靜領著鴻遠經自己臥室穿過山洞來到練功場,見陸佳瓊正背對洞口站在梅花樁上練習“金棍”。一根齊眉棍被她舞得呼呼作響,鴻遠順手撿起地上一把竹簽甩了過去,竹簽經他運勁像一把把利劍從四面八方射向陸佳瓊。只聽一陣“叮咚”聲,20根竹簽悉數被齊眉棍掃落在地,無一穿透齊眉根舞成的防護圈。
“何許人,膽敢偷襲?看槍!”陸佳瓊翻身縱到離鴻遠最近的一根木樁上,一足騰空雙手以棍當槍向鴻遠面門刺來,形似雄鷹展翅,快如狂風疾雨。她快,鴻遠比地更快,他右手一圈便將齊眉棍抓到手里用了五成力氣向前一拖,居然沒有將陸佳瓊從木樁上拖下來,喜得鴻遠大聲叫好。
只聽慈靜喝道:“徒兒,不得無禮!還不下來拜見你的大師傅伯。”
陸佳瓊從木樁上躍下來跪在鴻遠面前說:“請大師伯恕弟子無禮,弟子萬沒想到大師伯會光臨此地。”
“不知者無罪,快起來,快起來!”鴻遠連聲叫道。
待陸佳瓊站起後,鴻遠仔細打量了她幾眼,連連點頭說:“師妹,你真不亞于伯樂也,此女別說是萬里挑一,只怕是千萬人里面也難挑出一個的練武奇才。”他轉過臉來又對陸佳瓊說:“你我二人相識便是緣,看來在武功上你得了冰晶大師的真傳當今世上已鮮有敵手,但人總有碰到危險的時候,我再傳你‘化險三招’如何?”
“還不趕快謝過師伯,有他老人家教你這三招,你就可以逢兇化吉,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反敗為勝,立于不敗之地了。”慈靜說。
陸佳瓊忙給鴻遠叩了三個響頭。
“這第一招名為獅子頂。”鴻遠說,“師妹,請你抓住我的雙手給她做個示范。”說畢將自己的雙手反向後背,慈靜依言抓住他的雙手。
這慈靜雖說是女子卻長得又高又大,而身為男子的鴻遠恰恰相反比慈靜足足矮了半個頭。只聽鴻遠說:“她叫什麼來著,嗯,記起來了叫陸佳瓊。你個子嬌小,萬一被對手抓住雙手反剪到背後時,你就先將身體貼近他的胸部然後運氣于頭頂,用頭猛頂對手的下額,其下巴骨十有八九不被頂裂也會頂歪,必然痛得呲牙咧嘴松開雙手。師妹,小心看招。”說畢抬頭頂向慈靜的下額,慈靜明知他是虛招,仍然急忙將頭往後一仰,那雙抓住鴻遠的手不知不覺松開了。
鴻遠一個獅子翻身轉到慈靜身後,一手抓住她的衣領,一手抓住她的腰帶將其舉過頭頂拋出三丈開外。慈靜在空中一個筋鬥,輕輕落地。
鴻遠笑了笑說:“你師傅是因為預先得到我的警告有了防備,否則的話不被摔成重傷也會摔個半死。”
慈靜說:“這還得謝師兄手下留情,如果在將我舉過頭頂的同時封閉我肘後的‘小海穴’或腋下的‘極泉穴’再摔在地下,我就是有所防備也會動彈不得。
鴻遠俯伏地上,讓慈靜用一把劍指著自己的脖子、一只腳踏住自己的後腰,說:“萬一你被擊倒在地,敵人迫你投降時,怎麼辦?你就用第二招‘劈靂腿’”。
“哎喲、、、哎、、、喲、、、”鴻遠輕輕呼喚著,像受了重傷一樣,全身抽搐,痛苦萬狀,雙腿慢慢彎曲,右腿突然繃直猛地向慈靜的左腿踢去。慈靜頓時失去重心,整個人向前竄去,眼看就要倒地。
“啊!小心”陸佳瓊失聲驚叫道。
慈靜也真個了得,她就勢一個筋鬥就站了起來。
鴻遠雙腿一挺也站了起來說:“‘劈靂腿’要用好,必須把握三點。第一,受傷裝得要像,你被擊倒後偽裝受傷,對方一般不會疑心,看見你痛苦萬狀的樣子,自然會放松警惕;第二,擊向對方的左腿一定要快、準、狠,要集全身之力于自己的右腿,全力擊向對方左腿,最好是當面骨,做到一擊致命,當敵人失去重心向前竄時你就快速轉到他身後,或一掌推向他背身,或用腳尖勾住他的屁股往上一挑,沒有不倒地的;第三,你在裝病抽搐時要想辦法讓自己的脖子離開對手的劍尖,或在用右腿踢向敵人左腿的同時注意將脖子一縮、頭一偏,免得被對方的劍尖傷及自己。”
鴻遠邊講邊找了一根棕繩遞給慈靜,然後將自己的雙手反到後面,讓她捆好。背對陸佳瓊說:“在一般情況下,任何人被捆不是被綁住兩支手臂就是被捆住兩手的下肢,不會將你的兩掌和十指捆起來。功力再好的人要同時憑氣功內力震斷捆綁在手上繩索是不可能的,因為敵人為防止你弄斷繩索脫逃通常會在你的手上繞了幾圈。這時唯一的辦法就是用第三招‘斷繩指’繃斷其中的一股繩索。你注意我的右手食指,看仔細了。”
陸佳瓊瞪大雙眼,全神貫注地看著鴻遠的右手。
慈靜在捆綁時,是用棕繩縛住鴻遠的兩臂,並用繩子在兩臂各繞了四圈。鴻遠用右手食指貼住左臂肌肉鑽進第一圈,只見他一運勁,右手食指猛地腫漲如一紅蘿卜,隨著“萩吱!”一聲繩索便斷了。
鴻遠回過頭對看得如醉如癡的陸佳瓊說:“為什麼雙臂運勁繃不斷的繩子,用一根手指就可以繃斷呢?這就如同一把筷子捆在一起,你怎麼折也折不斷,而一根一根地折不一會就可以全部折斷的道理一樣。首先,你被捆住雙臂後無論怎樣運勁都會打點折扣,另外全身之力運至雙臂也被一分為二,而繩索繞了四圈較之一圈其可承受之力就等于增加了三倍,這就是雙臂運勁也難將繩索繃斷的道理之所在。而集全身之力于一指較之于雙臂就等于增加了一倍的功力,斷一圈之繩較之四圈其承受力則減了三倍,這一增一減就是用‘斷繩指’可以湊效的原因。當然,平常之人要想用這種辦法斷繩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而你的氣功內力已練到近乎爐火純青的地步,只要稍加練習就可以掌握和運用‘斷繩指’一招了。”
得此三招,陸佳瓊喜不自禁,再次向師伯表示了深深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