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金鳳凰樓”四姐妹離開黑虎寨後,決定去揚抗縣找麻代凡報仇雪恨,途中要經過錫州、南常兩縣,得步行三、四天。途經錫州縣城時,“金鳳凰樓”四姐妹發現縣政府大門口,里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兩百群眾。她們擠進去一看,原來大門右側並排擺著兩副棺材,一些披麻戴孝的人在失聲痛哭。圍觀的群眾有的在嘆息,有的在陪著流淚,幾個年輕人手指縣政府在高聲罵道:“縣政府里的人凈是些只會吃幹飯。嚼人肉、喝人血的狗官,案子一個也不曉得破。要是這樣你們就不要佔著茅房不拉屎,盡早滾回去!”
“大嫂,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寧錦莉問站在身邊的一個婦女。
那婦女瞧了瞧女扮男裝的“金鳳凰摟”四姐妹說:“好在你們都是男的,要是女的長得這麼年輕標致,只要在大庭廣眾中拋頭露面,非遭採花大盜的毒手不可。這不,躺在棺材里的兩位姑娘就是被採花大盜所害的。”
“啊!強姦殺人。”齊凰身子抖了抖說。
“強姦是實,當場殺人倒沒有。”那婦女咬牙切齒地說,“但比殺人還可惡!這該千刀萬剮的採花大盜,在天高夜黑的晚上盡挑漂亮的姑娘和少婦強行姦污,糟蹋後還要在被害人的大門口留下一朵桃花作記號。這不是要人家的命嗎,被害的女人還有顏面活在這世上?”她指了指棺材接著說,“這兩個姑娘就是咋晚被害後,上吊自殺的。”
金鳳氣呼呼地說:“這家夥這麼囂張,難道官府就不管不究?”
婦女說:“官府要是得力,能及時抓到採花大盜,人家就不會在縣政府門口停屍鬧事了。不過話又得說回來,自大前年第一個姑娘遇害起警察局為抓這個採花大盜也沒少費力氣。怪只怪這個家夥太狡滑,每作一次案便像在人間蒸發了一樣,要過好幾個月甚至一年才會再出現一次。昨晚也是碰巧,死者是表姐表妹因半年未見,相約住到一起好聊天講白話,結果雙雙遭了毒手。嘆,一夜不到,就是兩條人命啊。”
“大嫂,這採花大盜是哪里人,長得啥樣?”金鳳又問道。
“要是曉得他是哪里人,官府不早就將他捉到了。”婦女嘰笑似地說,見金鳳羞紅了臉,她又自打圓場地說,“不過換作是我也會這樣問的。至于說他長得啥樣,見過他的人全都死了,誰知他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哦,對了,去年被他糟踢過的‘金丸堂’藥店老板邱汀民的閨女邱菊敏臨死前據說跟她父母講了採花大盜的模樣,囑咐父母要為她報仇之後才含恨死去的。”
寧錦莉跟著問了句:“這‘金丸堂’藥店在哪里?”
婦女回過頭指著對面說:“從前面街口右轉走六、七丈遠,左手邊有間大藥店,那就是‘金丸堂’,門楣上挂有招牌,一看便知。”
“金鳳凰樓”四姐妹來到“金丸堂”藥店,這是一間有三個門面的大藥店。右邊一排藥櫃密密麻麻的抽屜里,裝的全是精制的中藥;中間的櫃臺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壇壇罐罐,盛著膏、丹、丸藥和藥酒等中成藥;左邊是一色的玻璃櫃臺,里面擺放著人參、鹿茸、牛黃、海馬等名貴藥材。藥店里沒有一個顧客,可能全都到縣政府門口看熱鬧去了的原故。幾個店員有的在記賬,有的在搓丸藥。見有顧客進來,一個正在記賬的賬房先生模樣的老者站起來滿臉堆笑地打著招呼說:“請問客官想要點什麼,本店是百年老店,在錫州城里算是品種最全、質量最好的藥店之一了,只要您需要,我們定能滿足你的要求。”
寧錦莉心直口快地說:“我們不是來買藥的,是來找店老板的。”
老者逐一打量了一番來者後,滿腹疑問地說:“我就是小店的老板,請問你們找我有何事?”
陸佳瓊見店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逐說:“邱老板,能否借一步說話?請放心好了,我們絕無惡意,只是想找您打聽一件事情。”
老者低頭跟身旁的一個店員嘀咕了幾句後,從櫃臺里走出來說:“既然這樣,請四位一起跟我到後院去。”
後院是座四合院,除正屋外一半是庫房,還有一半是員工宿舍、夥房和雜屋等。
老者將陸佳瓊一行領進正屋一間大房子,里面是清一色的紅木家具,太師椅、四方桌、茶幾,全都擺放得整整齊齊,牆上挂的盡是名人書畫,一看便知這是一間會客室。老者請大家坐好,親手給每人泡了一杯菊花茶,落座後從容不迫地說:“我邱汀民在錫州城里土生土長,與幾位可以說是素昧平生,不知找我所為何事?”
陸佳瓊說:“邱老板,實不相瞞,我們都是過路客。因聽說貴府千金曾為採花大盜所害,特來了解詳細情況。”
邱汀民聞言不由面容一變,不悅地說:“列位先生從面相上看應是正人君子,不知何故要打聽此事?”
陸佳瓊解釋說:“邱老板,別誤會,我們是‘路見不平,想拔刀相助’,聽說採花大盜為害一方,有意幫地方除掉此害。”
“官府尚無能為力,你們幾位是何方高人,能有如此能耐?”邱汀民顯然不相信地說。
陸佳瓊摘掉頭巾,大義凜然地說:“我們是‘金鳳凰樓’四姐妹,只要此賊撞在我們手里,定叫他身首異處不得好死。”
“你們就是近日大鬧黑虎寨的‘金鳳凰樓’四姐妹?”邱汀民驚喜地問。
“正是!”四姐妹一起點頭說。
邱汀民站起來面向四姐妹彎腰鞠躬說:“這麼說我女兒的仇可報了,請先受老朽一拜,再聽我慢慢道來。”
邱家祖籍錫州,開“金丸堂”藥店已歷經五代,家資頗豐。邱汀民子承父業後,奉行“誠信為本,救死扶傷”的家訓,樂善廣施,童叟不欺,聲名遠播。他膝下有一子一女,長子邱憲鵬,幼女邱菊敏。邱憲鵬遠在英國讀書學醫,要到明年才能學成歸國。邱菊敏聰明賢惠,平日里足不出戶,在家跟知書識字的母親讀千字文、念女兒經,學做針線活,練就一手繡花絕技。前年元宵佳節,她千不該萬不該跟著幾個堂姐妹去城皇廟看演黃梅戲。她本來頭頂一件披風的,一來禦寒,二來遮擋面容。不料人多擁擠,披風被人無意扯落肩上,這一來便引起了一陣轟動,看戲的人少了,爭睹邱菊敏花容月貌的人多了。
原來邱菊敏生得眉似陽春柳葉,臉如三月桃花,一雙丹鳳眼可以羞花,一對酒窩兒足以閉月,纖腰豐錭,身材迷人,被眾人奉為錫州城里第一美人。邱菊敏時年17,尚未嫁人,名聲傳出去後,一時間提親說媒的踏破門檻。
就在邱家挑選乘龍快婿時,出大事了。一天夜晚風狂雨大,熟睡中的邱菊敏突然覺得整個人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一道閃電劃過,她駭然發現一個蒙面男子正赤裸裸地睡在自己的身上。驚恐萬狀中她拚命掙扎呼喊,她的掙扎被男子粗野的動作徵服,她的呼喊被風雨聲掩蓋,隨著下身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昏死過去了。
第二天早晨風止雨歇,太陽已爬上窗臺,見平時雞鳴就起床的女兒罕見地睡賴覺還沒起床,做母親的便去敲門,輕輕喊道:“菊敏,快起來。你看,太陽都曬到床頭上了。”
房間里傳出幾聲輕微的呻吟聲。
母親大吃一驚,看樣子女兒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她用肩膀將門使勁頂開,進屋一看,只見女兒正俯身在床沿上大口大口地吐血。
“孩子,那里不舒服,快告訴媽媽。”母親衝上去將女兒的頭攬在懷里焦急地問。
“媽,我、、、我快不、、、不行了。”邱菊敏氣息奄奄地說,“我、、、我、、、服了萴、、、萴、、、霜、、、”
母親嚇得手足發抖,顫聲問:“我的好女兒,萴霜是要命的劇毒藥啊,你、、、你這是為的哪一門?”
邱菊敏拼盡最後一口力氣說:“昨、、、昨晚,一、、、一個、、、右額、、、額頭、、、上、、、有三、、、三、、、三點餼、、、成、、、成品、、、品字、、、排、、、排列的、、、男子、、、姦、、、污、、、污了我,要、、、要、、、為我、、、報、、、報、、、”話還沒講完她就咽了氣。
“這該死的淫棍、畜牲!抓住他,非零刀碎剮不足以解恨。”金鳳氣得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說。
“四位女俠若能替小女報仇,我邱汀民傾家蕩產在所不惜,你們要什麼盡管開口就是。”邱汀民激動地說。
“邱老板,謝謝您老人家了。”陸佳瓊說,“我們暫時什麼也不要,只要您老人家注意保密就行。此事千萬不要聲張出去,免得打草驚蛇。據說這個採花大盜特狡猾,輕易不露面,如果讓他得到消息逃往他鄉隱藏不出來,這個仇就難報了。”
“好,好的,我一定保密就是。”邱汀民答應說。
當陸佳瓊四人起身正準備走時,邱汀民像想起什麼似地說:“請慢,我有一樣東西給你們,也許對抓獲採花大盜有幫助。”說完他打開一個皮箱從里面翻出一朵絲綢做的桃花遞給陸佳瓊說,“這就是當年那個畜牲糟蹋我女兒之後,釘在我家大門口的。”
陸佳瓊接過後發現這朵桃花不僅布質很好,做工也非常精致,她心里想,這家夥為什麼實施強姦以後還要留下記號,是一種癖好還是借此揚名立萬?她將桃花交給齊凰讓她收好,然後對邱汀民說:“您放心好了,我們‘金鳳凰樓’言出必行,既然答應幫你抓到採花大盜,就一定會兌現。但,時間說不準,您耐心等我們的消息就是。”
離開“金丸堂”藥店,走在大街上金鳳興奮地說:“我們既然已答應了邱老板,就得找家旅館先住下來,等抓到採花大盜再走。”
齊凰扁了扁嘴說:“你以為採花大盜就這麼容易抓,人家警察都是吃素的?你沒聽說這家夥每次作案都要潛伏好幾個月甚至一年半載才出來,我們在這里靠守株待兔能逮到他?”
金鳳說:“哪怎麼辦?我們‘金鳳凰樓’總不能說話不算數,要不傳出去,在江湖上怎麼抬得起頭。”
“誰說我們說話不算數?”寧錦莉說,“我們並沒有答應邱老板在何年何月何時抓到採花大盜啊。只要這個畜牲膽敢繼續作案,總有一天會栽到我們手里。”
“我們手里沒有一點線索,難道等著採花大盜自己從天上掉到我們手里?”金鳳反問道。
陸佳瓊伸手做了個抓的動作說:“沒有線索,我們就找李蚩壬、麻代凡等人要。”
“找他們要,難道他們知道採花大盜是誰?”寧錦莉等三人不約而同地問。
陸佳瓊回答說:“他們知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相信從他們身上一定能找到採花大盜的一些蛛絲馬跡。”
“這就好,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做到報仇雪恨和抓捕採花大盜兩不誤。”一直擔心拖延報仇時間的寧錦莉歡快地說。
從錫州城到南常城,四姐妹步行了七個多小時,到達南常縣城已是晚上店鋪打烊時。找到旅館吃罷晚飯,洗嗽後幾個人就上床休息。由于走路走累了,陸佳瓊、寧錦莉和齊凰時間不久便先後進入夢鄉。金鳳不知何故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子夜剛過,透過窗玻璃她突然發現對面屋頂上有個人影。
“採花大盜!”金鳳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打開房門衝了出去,抬眼一看對面屋頂上什麼也沒有。難道是眼花看錯了?不可能,當時看得清清楚楚對面屋頂上突然躍上了一個人並在四下張望。金鳳不管三七二十一,振臂一縱躍上對面的屋頂,四處一看,果然發現前面隔三棟房子的屋頂上有個人爬在屋檐上不知在幹什麼。雖然單身一人,但金鳳藝高人膽大,展開輕功在屋頂上迅速向前追去。
爬在屋檐上的蒙面人做夢也沒有想到,深更半夜自己的行蹤會被人發現,直到唐鳳跳上同一棟房的屋頂時他才聽到風聲和腳落在瓦上發出的輕微“喳喳”聲。他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和金鳳拳來腳往地打在了一起。金鳳恨不得一下將採花大盜擒住,將一套凰拳使到了極至,一拳快似一拳,一拳緊跟一拳,拳拳生風,拳拳狠辣。令她想不到的是這個蒙面人的拳腳功夫也十分了得,他不是硬碰硬地將唐鳳的來拳擋了回去,就是巧妙地將其化解。就在兩人打得難分難解之際,蒙面人改守為攻,揮臂一個長拳照金鳳面門打去,金鳳本能地向後一躍,轉瞬之間蒙面人掉頭就跑,原來他進攻是虛逃跑是實。
金鳳正在納悶,腦後響起陸佳彤的聲音:“快追啊,還愣著幹什麼?”原來金鳳出來未及關門,一陣夜風吹進房里,陸佳彤一哆嗦被吹醒過來。她見金鳳睡的床上無人,房門洞開,心里一驚趕緊穿衣起打床,躍上屋頂一看發現遠處屋面上朦朦朧朧有兩個人在打鬥便趕了過來,從而將蒙面人驚走。
金鳳和陸佳瓊一前一後,在屋面上疾走如飛朝蒙面人逃跑的方向追去。蒙面人的輕功也不賴,在高低不平的屋頂上跳躍奔跑不僅速度快而且沒有聽到瓦片被踩爛的聲音,但和金鳳、陸佳瓊的上乘輕功相比他還是稍欠功力,跑了200多米後雙方的差距越來越少。追到接近50米時夜,蒙面人一個倒栽蔥便失去了蹤影。金鳳、陸佳瓊跑近去低頭一看,月光中只見下面是一處極為復雜的地形,橫七豎八的小巷像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倆人躍下去轉了幾條巷子,連蒙面人的影子也沒看到。無奈之下她們只好翻上屋頂,從原路返回。
“唉!真可惜,讓眼看到手的鴨子給飛走了。”回到旅館,金鳳一進屋便躺在床上垂頭喪氣地說。
“這家夥不一定就是採花大盜,也可能是一名慣盜神偷。”陸佳瓊安慰唐鳳說:“睡吧,只要有心還怕抓他不到。”
陸佳瓊和金鳳睡得最香時,被一陣淒慘的哭聲給驚醒了。金鳳從床上坐起來,用手揉了揉惺松的眼皮問:“大姐,天亮了?”
“才麻麻亮。”陸佳瓊回答說。
“煩死人了。”金鳳說,“人家睡得正香,不知是哪來的哭聲。”
陸佳瓊側耳聽了聽說:“像是從後面院子傳來的。”
“咚、咚、咚!”聽到敲門聲,金鳳下床打開房門。住在隔壁的寧錦莉和齊凰走了進來,寧錦莉怒氣衝衝地說:“這個採花大盜實在是太囂張了!錫州被害姑娘的屍體還沒安葬,他又跑到南常害人來了。”
陸佳瓊心里一驚,忙問:“你聽誰說的?”
“聽老板娘說的。”寧錦莉回答“她剛從隔壁院子幫忙回來,聽她說,咋晚午夜隔壁王家18歲的四小姐讓採花大盜給糟蹋了,四小姐尋死覓活,她媽媽和兩個姐姐怕她想不通尋短見一直守在她身邊,後來四小姐借口解大便將自己關在茅房里割腕自殺了。”
金鳳長嘆一聲說:“我說麼,昨晚那家夥肯定就是採花大盜,只可惜讓他跑了。”
“怎麼,你們碰到採花大盜了?”齊凰驚訝地問。
金鳳將昨夜的遭遇講給她倆聽了,然後說:“這家夥肯還在南常縣城,天亮後我們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抓到,為百姓除掉一害。”
“不一定。”陸佳瓊分折說,“經我們昨晚一追,他可能早就溜出城去了。現在看來這家夥是流竄作案的,在附近幾縣甚至幾省巡回作案,一個周期可能要半年甚至一年,怪不得警察採取蹲點的辦法都抓不到他。等我們除掉麻大凡之後,先將採花大盜的活動范圍和規律搞清楚再說。”
陸佳瓊的分析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南常是江南有名的橋鄉,光縣城內就有大大小小的橋36座,而且沒有一座的形狀相同,不少橋造型奇特,裝飾華麗。“金鳳凰樓”四姐妹決定參觀一番後再走,等到看完幾座名橋已是中午過後,當她們走到城門洞口時,發現不少人正圍在一起觀看貼在城牆上的一張布告。
這張白紙黑字的布告是由省警察廳印發的,內容為:自去年以來本省的南常、錫州、隆賓、柳蘇、石城、荊燕、大京、寶山、荷池九縣共發生入室強姦案29宗,受害人均為15至28歲的美貌女子,有4人因反抗被當場殺死、有17人因不堪受辱而自殺,其余8人或癡呆或瘋癲。經上級批準已于今年元月在全國對該採花大盜進行通緝,但至今末果。為此決定懸獎緝拿,凡舉報採花大盜隱匿場所屬實者獎現鈔100000元,凡抓獲採花大盜者獎現鈔500000元。
到達揚杭縣打聽到麻代凡所在的赤萍鄉的具體位置後,為不打草驚蛇,“金鳳凰樓”四姐妹分作三路先後住進赤萍鄉的“客悅”客棧。陸佳瓊和金鳳扮作藥販子,兩人住在一起。寧錦莉手舉布幡,肩挎裝有麻衣相書、銅卦、龜殼的布袋,典型一個算命先生。齊凰的身份是送信下書的人。原來黑虎寨的人只知道麻代凡是揚杭縣赤萍鄉人,但都不知道他家的底細。為了讓“金風凰樓”四姐妹能事先認識麻代凡並熟悉他家的環境,榮國泰給麻代凡寫了一封書信,稱山寨為了加強保衛確保安全準備購買一批槍支彈藥,托麻代凡幫忙辦理。這樣齊凰就有條件近距離接觸麻代凡,而不引起他的懷疑。
齊凰是四姐妹中最後一個到達客棧的,住下來後她找店老板打聽:“請問,有位叫麻代凡的先生住在哪里?”
店老扳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齊凰後問:“你是麻莊主的什麼人,找他何幹?”
齊凰回答說:“我是給他老人家送信來的,他的一個老朋友托我捎了封信給他。”
店老板像似盤問似地說:“他的朋友姓啥名誰,是哪里人?”
“他的朋友姓榮,”齊凰不耐煩地說,“是大山里的。我說老板你打聽得這麼仔細幹什麼?信又不是給你的。”
“別誤會,純屬好奇,純屬好奇。”店老板解釋說。他將齊凰拉到門外指著沿河的石板路說,“你沿這條路往上走一里半左右就是一個山口,拐進去就會看見一片很大的田詊,一眼可見對面群山中有一個大莊院,那就是揚杭縣有名的‘濟世堂大莊院’。麻代凡是莊院的二莊主,大莊主叫麻代福。從這里到‘濟世堂大莊院’有八里多路,來回差不多要兩個時辰。現在天快黑了,你先睡一晚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吃了早飯再去也不遲。”
先到的陸佳瓊、唐鳳、寧錦莉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明白這家設在沿河半邊小街的客棧是麻家的一處耳目,看來今後行事說話都得小心,切不可露出破綻。她們彼此交換了一下眼色,各自心照不宣。
吃罷早飯,帶上榮國泰寫給麻代凡的信齊凰上了路。轉過山口,眼前豁然開朗,整齊平坦的稻田縱橫少說也有二十里。此時正值秋收時節,尚未收割的水稻沉甸甸、金燦燦,彎腰垂首,迎風搖曳。人們在田里或割稻、或打禾,正忙得不可開交。齊凰站在山口往對面遠眺,隱隱若若果見群山之下有一片瓦屋,不用說那里必是“濟世堂大莊院”。齊凰邁開大步沿著片石和麻石鋪成的路朝前走去。
走近一看,乖乖!“濟世堂大莊院”果然名不虛傳,配得上一個“大”字。莊院佔地少說也有100畝,厚厚的圍牆將莊院圍得水泄不通,大門口兩個石獅子少說也有一丈高,張牙舞爪,昂首揚頭,威風凜凜,一望就知莊院氣勢非凡。
齊凰走近門口,對兩個站崗放哨的人說:“麻煩二位,給二莊主通報一聲,就說他的老朋友托我給他帶信來了。”
“我們二莊主出去旅遊去了,不在家。”站在門口右邊的人說。
“啊!那他什麼時候回來?”齊凰問。
“說不定,也可能十天半個月,也可能一年半載,他在外面遊得越痛快回來的時間就越晚。”站在大門左邊的人說。
齊凰抓手搓背,假裝焦急的說:“這可怎麼辦,托我帶信的人說這封信很重要,一定要及時交給二莊主。”
站在大門左邊的人說:“我們也沒辦法找他呀,要不你將信交給我,等二莊主一回來我馬上就給他。”
齊凰遲疑了一會說:“信給你們沒事,但我得拿到回信帶回去才好交差呀,要不我在你們莊院里等幾天。”齊凰這樣說是想進到莊院里熟悉熟悉環境,摸摸里面的底細。
“這怎麼行?二莊主不在家里,誰也不認識你,我們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做這個主,留你住在莊院里。要不,你就住到前面街上,等二莊主回來,他想見的話我們再通知你。”站在大門右邊的人說。
齊凰無奈只好將信取出來,順手交給了站在大門右邊的人。
其實麻代凡並沒有外出,此時正躲在廳堂窗戶後觀察著大門口的一舉一動。昨晚接到“客悅”客棧店老板捎來的口信,得知有個姓榮的朋友給他帶信來後,他想來想去姓榮的朋友就只有“黑虎寨”的榮國泰。照理說“黑虎寨”的頭目不遠數百里派人前來送信,他肯定要接見來使,但他生性多疑,加之仇人又多,為了以防不測他作了兩手準備:如果來人是“黑虎寨”的熟人,自己知根知底的老部下就大聲咳嗽通知門口的人帶進來直接見上一面;如果是陌生人,得先看了榮國泰的書信,明白來意再決定見與不見。
麻代凡和李蚩壬等人分贓後,之所以金盆洗手選擇回家務農,他有他的如意算盤。回到揚杭縣他斥巨資建了這座“濟世堂大莊院”,為安全起見他不僅將大莊主的名義給了哥哥,而且自己的臥室也不固定,式樣、大小、裝飾一模一樣的臥房有12間,每晚睡那間都是臨時決定的,有時一夜還要換兩、三次,別說下人、管家搞不清他睡在哪間,就是他的哥哥,甚至老婆也不知道。平時來的一般客人,他也一律不見,全由哥哥出面接待,家里的事情概由哥哥安排布置。在這座有大小房間100多間的大莊院里,下人們幾個月、半年也難見他一面,他完全成了一個隱身人。
這時距“金鳳凰樓”四姐妹血濺“黑虎寨”,殺死“四金剛”的事才幾天,麻代凡還沒有聽到一點風聲,所以讀了榮國泰的來信後,他對“黑虎寨”想購買槍支彈藥以擴充實力的事深信不疑。否則齊凰這回就是飛蛾撲火,自投羅網了。信中雖然告知送信人黃琪是新上山的嘍羅,讓其將回信交給來人帶回,麻代凡還是不敢輕易相信,他讓人捎信給“客悅”客棧的店老板好好盯住“黃琪”,他要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齊凰將到“濟世堂大莊院”刺探情況無果的事秘密告訴陸佳瓊後,陸讓她沉住氣、不要急,每過幾天再去大莊院打聽打聽。
齊凰接連又去了兩次“濟世堂大莊院”,得到的答復都是“二莊主還沒回,他一回來我們就會通知你。”
沿途齊凰曾多次找住在附近的老百姓打聽過麻代凡,人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只知道“濟世堂大莊院”有二莊主麻代凡這個人,但這些年來誰也沒見過他,更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眼看時間一拖就是六、七天,再拖下去人們必然對“金鳳凰樓”四姐妹,猶其是自稱藥販子的陸佳瓊和金鳳的身份產生懷疑。陸佳瓊決定和齊凰夜上“濟世堂大莊院”,實地進行刺探。
夜深人靜,陸佳瓊和齊凰從後窗悄悄躍出,一路奔跑來到“濟世堂大莊院”。
倆人沿著圍牆轉了一圈,發現莊院雖然有前、後及側門共4扇大門,但全都關得嚴嚴實實,而且每扇門都十分厚重、堅固,沒有專門的工具休想撬開。看來要想潛進莊院唯一的辦法只有越圍牆而入,圍牆高逾兩丈,四周雖然巨樹成林但皆距圍牆兩丈開外。這些當然擋不住輕功卓越的陸佳瓊和齊凰,兩人振臂一縱便跳了上去。不料她們的腳剛一踩到圍牆就響起了一串鈴聲,原來“濟世堂”為了防止有人偷爬圍牆,在圍牆上面繞了三道鐵絲,于鐵絲之間挂滿了小個的銅鈴,上面再栽上名為“爬牆虎”的綠色植物,在下面根本看不出來,但只要有物體觸動任意一根鐵絲就會引起一片鈴聲。
聽到鈴聲,陸佳瓊叫了一聲:“糟糕,快跑!”
只聽院子里響起了一陣鑼聲,剎那間亮起了幾盞燈火。陸佳瓊和齊凰一轉身就向下躍去,雖然兩人動作夠快,但還是快不過子彈。隨著“叭!”地一聲,只見火光一閃,齊凰大喊一聲:“哎喲!”掉了下去。
陸佳瓊落地後發現還好,齊凰並沒有倒下去,但見她用左手捂住右胳膊說了聲:“不礙事,快跑。”,便帶頭鑽進了樹林。
等“濟世堂大莊院”的人打開大門呼喊著追出來時,陸佳瓊和齊凰早己消失在田野里。
回到客棧才淩晨三、四點鐘,陸佳瓊和齊凰悄然回到齊凰住的房間。等齊凰脫掉衣服,陸佳瓊抓住她的胳膊仔細檢查發現沒有傷到筋骨,只是被子彈擦掉一層皮,這才放了心。她用茶水幫齊凰洗凈傷口,敷上本門密制的創傷藥。睡了幾個小時起來後,齊凰的右臂盡管還是有點痛,但伸屈自如,穿上衣服絲毫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濟世堂大莊院”戒備如此森嚴,里面一定有鬼,陸佳瓊決心尋找機會一定要揭開其中的秘密。
從“濟世堂大莊院”刺探回來的第三天下午,陸佳瓊和金鳳正在街上唯一的藥店和店里的夥計談生易時,四、五個莊稼漢用竹涼床抬著一個渾身血糊糊的人走了進來。
“賀老板,”一個空手走在前面,30出頭、身材墩實的漢子對趴在貨櫃頭上正在記賬的老者說,“我堂弟廂佑在山上採藥材時從懸崖上摔了下來,求你一定要把他救活過來。”
賀老板走近竹涼床彎下身仔細看了看傷者的傷口,抓著他的手腕號了號脈,伸直腰搖搖頭說:“實在抱歉,我們是藥店而不是醫院,要是一般的皮外傷或者傷風感冒,我們還勉強奈得何。像這種重傷病人,我們就愛莫能助了。恕我直言,令弟不僅摔斷了好幾根肋骨而且五臟六府都被摔傷,就是抬到縣城醫院去治,靠得住也會死在路上。唉,還是抬回去準備後事吧。”
墩實漢子聞言,立即嚎啕大哭,說:“我二叔41歲才得這一獨子,要是廂佑真有三長兩短,我二叔和二嬸肯定會活活急死。賀老板,你就行行好,只要能救活廂佑一命,我二叔雖然不富,多少也有一些家底,就是傾家蕩產,他老人家也會在所不惜的。”
賀老板連連搖手,無可奈何地說:“老朽實在無回天之力,你們還是趕快把他抬回去吧。”
“慢!讓我看看。”陸佳瓊走上去一看,傷者嘴唇發烏、膚色如臘、瞳孔暗淡、脈搏微弱,已經氣若遊絲。她從身上掏出一個藥瓶從師傅給她的4顆“還魂救生丹”中倒出一顆,捏碎後放入傷者口中用水灌了進去,然後沿幾個穴位輕輕按摩疏導。一盞茶的功夫,傷者臉上有了血色,呼吸也變得粗且勻稱。
墩實漢子轉憂為喜,大喊道:“有救了,有救了,我堂弟有救了!快回去一個人給我二嬸報信,他(她)們還不曉得廂佑受傷的。”
“你們別高興得太早了,病人遠沒有脫離危險。”陸佳瓊語氣沉重地說,“我剛剛給他喂的是一顆極其名貴的‘救命還魂丹’,只能暫時護住他的心臟,延緩他的生命。他失血過多、傷勢過重。要救命,首先得給他補血才行。”
墩實漢子大大咧咧地說:“這個容易,聽說豬肝是補血的,我回去告訴二嬸要她多買些豬肝給他吃就是了。
“那要補到猴年馬月,只怕你的豬肝還沒買回來,他人早死了。”人們發現,說話的是賀老板在省城醫學專科學校讀書放假回來的兒子,只聽他說:“這位先生說的補血,是要從其他人身上抽血再輸到這位傷者身上去。”
“對、對,你說得對!”陸佳瓊說,“我原來在家里讀過一本醫書,上面說了對失血過多的人必須及時輸血才能救命。可輸血得有專門的工具,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去哪里找。”
賀老板的兒子說:“工具我有,這次我回來時帶了一些,包括注射器和針頭,我可以從其他人身上將血先抽出來,再注射到他身上去。問題是血型必須相配,我們沒有儀器進行化驗,要是血型不配不但救不了他,還會害了他。”
陸佳瓊點了點頭說:“書上是這麼說的,這就是個大難題了。”她苦苦思索一番後接著說:“能不能用古人滴血驗親的辦法,先將廂佑的血滴在盆里,其他人再分別將血滴進去,誰的血和廂佑的融在一起,就說明他倆的血型相配,就輸他的。”
賀老板的兒子說:“我看也只有這樣死馬當做活馬醫了,這總比眼睜睜看著他死去,多個機會。”
滴血檢驗的結果,其他所有在場人的血和廂佑的血都是互相排斥的,唯有陸佳瓊的血和他的血相融。為了救人,陸佳瓊二話沒說,衣袖一捺就讓賀老板的兒子抽。賀老板的兒子到底是學醫的,懂得消毒的重要性,他每次抽血時都要用酒精對針頭進行嚴格消毒。
接連從陸佳瓊身上抽了16管血輸到廂佑身上,直到他發出輕微的呼叫聲,眼皮睜開了一下才停止輸血。陸佳瓊支撐著虛弱的身體指揮金鳳幫賀老板的兒子將廂佑摔斷的肋骨接好,敷上本門的特效跌打損傷藥再包扎好,然後又開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藥讓藥店配好,交給墩實漢子連人抬了回去。
第二天上午,一個滿頭銀發的老翁走到寧錦莉的卦攤前說是要算八字,在按要求報了出生年月日和時辰後,他趁前後左右無人之際,輕聲說:“我是廂佑的遠房親戚,廂佑就是昨天被你們的人救活的那個伢子。他爹讓我轉告你們,麻代凡已懷疑你們的身份,準備今晚和客棧的老板里應外合加害你們,讓你們趕快躲到縣城去,過一兩天他爹自會來縣城尋找你們。”
寧錦莉將信將疑,信口開河地給他算了一卦。等銀發老翁走後,她將情報寫在紙上,然後揉成紙團,裝作進門解手,路過陸佳瓊所住房間時趁人不備將紙團從窗戶上丟了進去。
陸佳瓊和金鳳正在房里假裝對賬,看了紙條後經過分析,兩人認為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當即以暗號通知住在對面等“濟世堂大莊”院回信的齊凰。三人收拾行李,先後結賬走人。
陸佳瓊在經過寧錦莉的卦攤時,悄悄做了一個“走!”的手勢。寧錦莉回了一個會意的眼神,等陸佳瓊她們走了個多時辰她才收攤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