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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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2-12-05 01:43   來源:中國臺灣網

  “我抽的。”

  “你抽翼和切斯特菲爾德?”

  “有錢時就抽翼,其他時候抽切斯特菲爾德。”看湯姆沒有說什麼,她又補充道:“你興致起來了嘛,繼續。”

  “那好,”湯姆說,“我們開到這兒來的車是誰的?那不是你的,你沒有車,還住在這樣一個地方。”

  “問得好,小孩,”她說,“你總算切入正題了。”

  “誰給你買的這些漂亮衣服?”

  “對了!”凱麗說,“現在你都知道了。我男朋友給我買的衣服,車也是他的。”

  “你應該跟他說,要他把你安置到一個比這兒好一點的地方去。”湯姆環顧四周,似乎對這房間的簡陋感到驚訝。

  “我知道!”凱麗和他一起評價起房間來,似乎和他一樣驚訝,“你相信嗎?這樣的老鼠洞就是我住的地方!”

  “你得跟他談談,”湯姆說,“跟你那個男朋友。”

  凱麗似乎沒聽到他的話。她還在四下打量著房間,似乎是第一次看見。“他肯定很討厭我,對吧,”她問,“讓我住在這樣一個地方?”

  “你得跟他談談。”湯姆重復道。

  “滾出去,”凱麗說著從櫃臺上跳了下來,裹上了床單。“滾吧,”她說,“我已經跟你玩厭了。”

  湯姆走向門口,他的帽子挂在那兒的一個鉤子上。

  “我聽說你家里家財萬貫啊,”湯姆背對著凱麗時,她說,“維托柯里昂和他的團夥。”

  湯姆取下帽子,套在後腦勺上,然後拉直。“到底是怎麼回事,凱麗?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

  凱麗揮了揮手中的香煙,示意他走。“走,馬上。”她說,“再見,湯姆海根。”

  湯姆禮貌地說了再見,然後出了門,但還沒走下樓梯,身後的門就突然打開了,凱麗站在黑乎乎的過道上,她圍在身上的床單扔在了身後的房間里。“你也不是那麼強硬的家夥嘛,”她說,“柯里昂家的人。”

  湯姆抓住帽檐,又拉了拉。他注視著凱麗,看她赤身裸體站在門口。他說:“我不確定自己能否完全代表我的家庭。”

  “鈶。”凱麗用手指撩了撩頭發。她似乎對湯姆的回答有點疑惑,接著便轉身回房了,身後的門沒有關緊。

  湯姆把帽子拉下來,蓋住前額,下樓,走向街道。

  桑尼已經從卡車里出來,湯姆一走出那棟樓,他便飛快地穿過了第十一大道,在門口處趕上了湯姆。湯姆正要縮回去時,桑尼從後面壓了過去,伸出手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把他猛地拉到人行道上,向街角拖去。“嘿,白癡!”桑尼說,“告訴我,夥計,你到底是想自尋死路呢,還是腦袋里進屎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上的是誰的妞?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嗎?”桑尼每問一句,聲音就提高一倍,直到把湯姆拖進一條小巷子里。他拳頭緊握,牙齒咬得咯咯響,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一拳把湯姆打進牆里面去。“你還沒意識到自己惹了什麼禍,是吧?”他向湯姆俯下身,似乎隨時都可能給他一下。“你跟個愛爾蘭小賤人搞什麼呢,啊?”他舉起雙手,又緊握在一起,縮成一個小圈,眼睛看向天上,似乎要呼喚上帝。“豬頭!”他大吼道,“我要一腳把你踢到臭水溝里去!”

  “桑尼,”湯姆說,“冷靜,冷靜。”他扯平身上的襯衫,又整了整披在背後的毛衣。

  “冷靜?”桑尼說,“我再問你一次,你知道自己幹了誰的馬子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湯姆說,“我剛幹了誰的馬子?”

  “你居然不知道!”桑尼說。

  “我真搞不清,桑尼,你幹嗎不告訴我呢?”

  桑尼狐疑地盯著湯姆看,接著,就像往常一樣,他的怒氣消退了,笑著說:“她就是盧卡布拉西的馬子啊,你個白癡,竟然不知道!”

  湯姆說:“我真不知道,誰是盧卡布拉西?”

  “誰是盧卡布拉西?”桑尼反問道,“你不會想知道他是誰的。他的小弟會扭斷你的胳膊,然後用你血肉模糊的殘肢把你打死,因為你竟然不知道他是誰。我認識的最兇狠的一幫家夥,都怕盧卡布拉西怕得要死,而你,剛上了他的妞。”

  湯姆冷靜地聽完了這些話,似乎在思考其中的含義。“好了,”他說,“那麼現在輪到我問你了,你他媽的在這兒幹嗎?”

  桑尼說:“過來!”他突然緊箍了湯姆一下,然後背靠牆,端詳著自己的兄弟。“她怎麼樣?”他揮了一下手,“媽的,她很風騷呢!”

  湯姆跟著桑尼走。大街上,一匹健壯的棗紅馬拉著一輛佩奇面包店的貨車等在鐵軌旁,貨車一只後輪的輻條斷裂了。一個手持韁繩的肥胖男人沉悶地看了湯姆一眼,湯姆向他脫帽致意,然後又轉向了桑尼:“你怎麼打扮得像是跟杜奇舒爾茨 ()K過了一夜?”他指著湯姆的雙排紐扣翻領西裝問,還拍了一下他的厚馬甲。“一個汽車修理廠的小孩,穿成這樣怎麼工作呢?”

  “嘿,”桑尼說,“我才是審問人呢。”他再次把手搭上了湯姆的肩膀,帶他走出小巷到了街上。“當心點,湯米,”他說,“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可能會惹上什麼樣的麻煩?”

  湯姆說:“我不知道她是盧卡布拉西的女朋友,她沒跟我說。”他指了指街道,問桑尼:“你要去哪兒?回第十大道?”

  桑尼說:“你去朱克酒吧幹嗎呢?”

  “你怎麼知道我去了那兒?”

  “因為我在你之後也去了。”

  “那你又在那兒幹嗎呢?”

  “你給我閉嘴,不然扇你嘴巴子!”桑尼按了按湯姆的肩膀,表示他不是真的發火,“我可不是應該待在學校里啃課本的那個。”

  “這是周六晚上呢。”湯姆說。

  “不是了,”桑尼說,“已經是周日早上了,媽的。”他加了一句,似乎是在提醒自己有多晚了,“我累了。”

  湯姆甩下桑尼的手臂,脫下帽子,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又把帽子戴上,拉過帽檐蓋住前額。他的思緒飄到了凱麗那里,想著她在窄小的房間里走來走去,身後拖著一塊床單,似乎明知道要裹上,但懶得分神。她灑了香水,那是一種他無法描述的味道。他抿了抿上唇,一費勁思索,他就會做這個動作。他聞了聞凱麗殘留在手指上的氣味。氣味很復雜,熟悉又陌生。他震驚所發生的一切,感覺自己生活在他人的生活里。比如說桑尼,這更像他的生活。第十一大道上,一輛汽車噠噠噠地跟在一輛貨運馬車後面,汽車里的司機瞟了一眼人行道後,明顯地慢了下來,然後突然繞過馬車,繼續向前開。“我們去哪兒呢?”湯姆問,“這個時候散步有點晚吧?”

  “我有車。”桑尼說。

  “你有車?”

  “是修理廠的。他們給我用的。”

  “那到底停在哪兒啊?”

  “再走幾個街區。”

  “你幹嗎停那麼遠啊,你不是知道我在……”

  “死豬頭,”桑尼張開雙臂,表示對湯姆的無知很驚詫,“這里可是盧卡布拉西的地盤啊,”他說,“盧卡布拉西和奧洛克一家的地盤,他們都是一群愛爾蘭瘋子。”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湯姆問道,走到了桑尼的前面,“誰的地盤跟一個在汽車修理廠上班的小孩沒有關係,是吧?”

  桑尼把湯姆推下了人行道,用力不小,但他仍然在笑。“這一帶很危險,”桑尼說,“我可不像你那麼魯莽。”這句話一說出口,他便大笑了起來,似乎自己有點意外。

  “好吧,聽著,”湯姆說著又回到了人行道上,“我和宿舍里的幾個兄弟一起去的朱克酒吧,本來只是打算跳跳舞,喝幾杯就回去。然後那個洋娃娃就邀請我跳舞,接下來我知道的就是,我已經在她床上了。我根本不知道她是盧卡布拉西的女人,真的,我發誓。”

  “媽的!”桑尼指著一輛停在路燈下的黑色帕卡德汽車,“那是我的。”

  “你是說修理廠的吧。”

  “沒錯,”桑尼說,“閉嘴,上車。”

  車內,湯姆坐在後座長椅上,攤開雙臂,看著桑尼取下帽子,放在旁邊的座位上,然後從馬甲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鑰匙。車啟動時,長長的變速桿微微震動。桑尼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幸運牌香煙,點燃後把煙放到了煙灰缸里,煙灰缸放置在表面光亮的木制儀表盤上。一縷輕煙飄到了擋風玻璃前,湯姆打開一個雜物箱,發現了一盒特洛伊牌避孕套。他問桑尼:“他們讓你周六帶著這個到處跑?”

  桑尼把車倒到大街上,沒有回話。

  湯姆很困了,心中卻又很清醒。他覺得在睡著之前,這段時間很重要。桑尼駛向市區,街上響起一陣噠噠聲。湯姆問:“你是要把我送回宿舍?”

  “我那兒,”桑尼說,“今晚你可以到我那兒待著。”他盯了一眼湯姆。“你想過去哪兒了嗎?”他說,“你打算好去哪兒了?”

  “你的意思是說要是盧卡發現了的話?”

  “是啊,”桑尼說,“我就是說的這個。”

  湯姆盯著車窗外匆匆後退的一排房子,在街燈的照耀下,幾乎所有的房屋窗戶都是黑著的。“他怎麼會發現呢?”湯姆終于說道,“她不會告訴他的。”他搖搖頭,似乎在排除這種可能性。“我覺得她有點瘋,”他說,“整個晚上都有點瘋。”

  桑尼說:“你知道這不僅僅關係到你,盧卡發現了就會來找你,然後爸爸就會去找他。最後就是一場戰爭。所有的原因就是你不能管好你的小雞雞。”

  “哦,算了吧!”湯姆說,“你是在教我怎麼管好自己的小雞雞嗎?”

  桑尼一記掀掉了湯姆頭上的帽子。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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