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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時間:2012-08-17 13:39   來源:中國臺灣網

  總之還是該找點別的東西喂“大親熱”。我不願意喂它吃小白鼠,也不願意喂它吃豚鼠,想到這個我就難受,另外我自己也有一副敏感的腸胃。

  我已經向約瑟夫神甫坦白了這一點。這樣人們就知道我時刻清楚自己寫到哪兒了,同時這也是我的問題所在。

  “我對給它喂食的問題無能為力。一想到要喂給它吃一只可憐的小白鼠我就難受。”

  “喂它吃灰老鼠唄。”神甫說。

  “不管是灰老鼠還是白老鼠,對我來說都是一回事。”

  “買一堆老鼠來,您就不會那麼在意它們了。因為您一只一只地買就會格外在乎每一只。買上一堆不知名的,這對您造成的影響就會小得多。如果您只盯著一只看,它就個別化了。殺一個我們認識的人總是很難。我在戰爭期間當過隨軍牧師,我知道我在說什麼,人們從遠處殺人遠比站在近處容易得多。飛行員投炸彈的時候,是從很高的地方看下去,殺人的感覺就淡多了。”

  他若有所思地抽了一口煙鬥。

  “那要不您想要我怎麼做,”他說,“這是自然規律。每個人都需要吃下自己舍不得的東西。食欲這回事,您是知道的……”

  他嘆了口氣,為的是全世界的饑荒。

  老鼠們無法表達自己,這讓我慌了手腳。它們對周圍被龐然大物包圍的世界表現出極大的恐懼,卻只能通過尖尖的小腦袋上兩顆瞪大的小眼睛,而我卻擁有大作家的文筆,畫家和音樂家的天分。

  “巴赫的第九交響樂中很好地表現了這一點。”我說。

  “是貝多芬的。”

  總有一天我會被這幫人氣死,他們就是不願意改變。

  “不管是灰色的還是白色的都會讓我心軟。”我說。

  “您的顧慮太多了。再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蟒蛇吃東西不會嚼,它們直接往下吞,您明白了吧,心軟的問題不會妨礙到您的。”

  我們之間真的無法互相理解,接著,他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可以請其他的人來喂您家的動物。”

  我著實愣住了,為什麼我為這個問題煩惱了這麼久都沒想到這一點呢,我的確缺少了某些東西。

  我因驚訝一時語塞,只能眨巴著眼睛,這還是那個哥倫布雞蛋的故事,我把簡單的事情想復雜了。

  我試著做一點補救。

  “我剛才說到心軟的時候,我不是在說肉的質量。”我說。

  “您的痛苦太多了,”約瑟夫神甫說,“就是說過量了,庫森先生,我為您感到有點兒悲哀,您為什麼如此同情蟒蛇而不是您的同類呢?”

  我們越來越無法相互理解了。

  “什麼叫過量了?”

  “您缺乏愛,跟所有其他人的所作所為不同,您愛上了蟒蛇和老鼠。”

  他把手放在賬單上,又把賬單拍到了我肩上。

  “您缺少基督徒的順從,”他說,“要懂得接受。有些事情是我們無法把握也無法理解的,我們需要承認這一點,這就叫謙卑。”

  頓時,我對辦公室里的那哥們充滿了同情。

  “庫森先生,我們無法治愈蟒蛇引起的厭惡,也無法治愈老鼠的脆弱。您的痛苦來自不正常的欲望並最終導致錯亂。找個年輕、簡單、勤勞的女人結婚生孩子吧,自然的規律,您不用多想就能看到。”

  “您建議的姑娘可真有趣,”我對他說,“我一點兒也不想找這樣的。我該付多少錢?”

  我對酒吧的夥計說。

  我們倆同時起身,我們握了握手,旁邊還有幾個人在玩彈子球。

  “從實際的角度來看,您的問題總是能解決的,”他對我說,“您家有打掃衛生的吧?她可以在您不在的時候,每周過來給您那畜生喂食一次。”

  他遲疑了一會兒,他想盡量客氣點,可還是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您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孩子在挨餓,”他說,“您應該經常想想這些,這對您有好處。”

  他踩扁了我,他把我撇在了路邊,路邊躺著一顆煙頭。我回到家,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我特別想要一個擁抱,我真想上吊。幸運的是,“大親熱”因為怕冷爬了過來,把我圍得嚴嚴實實的,正是為了這個,我狡猾地關了家里的暖氣。它環抱著我,滿意地發出哄哄聲,當然蟒蛇不會哄哄地叫,這是我為了替它表達滿意的心情想象出來的,這是我們之間的對話。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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