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神巴菲特的中國面孔：對市場缺乏了解 多給普適答案

　　股神巴菲特的中國“面孔”

　　經濟學家楊德龍稱，股東大會大門一開，投資者都開始賽跑，看誰能佔據優勢位置；天神娛樂董事長朱曄與巴菲特午餐後，公司股價翻一倍

　　這只是一家公司的例行股東大會，但這是無數人對財富的年度“朝聖”。

　　北京時間5月6日22點，第52屆巴菲特股東大會在美國奧馬哈舉行。像往年一樣，“巴菲特”這個名字，將世界各地4萬餘人集聚一堂，其中，有1/8的中國面孔。

　　事實上，巴菲特一直以“股神”形象出現在中國人心中，其所堅持的“價值投資”甚至一度被奉為投資信仰。而巴菲特的慈善午餐拍賣價格，也成為每年資本市場的討論話題。據數據統計，截至目前，共有三位華人成功中標，累計金額超過500萬美元。

　　截至5月7日，在巴菲特756億美元的身家中，有多少來自中國？中國人眼中的巴菲特是一張怎樣畫面？巴菲特如何看待中國的“朋友圈”？“股神”稱號究竟是光環還是名副其實？

　　【股神相】

　　“每年都像朝聖一樣來到奧馬哈”

　　“很多人淩晨四點就趕到會場門口排隊，期望能找到一個好位子。七點鍾大門一開，大小投資者都開始賽跑，看誰腿腳靈便，能佔據優勢位置。很快，會場座無虛席了。”前海開源基金首席經濟學家楊德龍在朋友圈中寫道。

　　北京時間5月6日22點，第52屆巴菲特股東大會在美國奧馬哈舉行。每年5月初，巴菲特這個名字形成的磁場，將世界各地人的財富之夢匯聚到奧馬哈，而中國人則成為這些人群的重要組成部分。

　　對楊德龍而言，這是他第二次參與巴菲特的股東大會。提前多日，他就開始在朋友圈裏進行“直播預告”。

　　“大家對於巴菲特的崇拜心情是不分國籍的。每年都像朝聖一樣來到奧馬哈。”

　　“大部分人都是股東或者是一些高端的投資人，整體的素質還是非常高的。”據楊德龍觀察，“和一般明星的演唱會相比，（巴菲特股東大會）人數不少，但秩序要好很多。”

　　媒體報道，伯克希爾年會的現場直播除英文之外，就只有另外一種主要語言版本，即漢語普通話。股東大會前後，會場附近的酒店“一房難求”，餐館和旅店將出現許多中國面孔。

　　與往年不同的是，坊間盛傳這可能是巴菲特最後一次親自主持股東大會，因此，這次聆聽“投資聖經”的機會也被認為“失不再來”。在今年股東大會現場聚集的4萬人中，有1/8的中國面孔。

　　本屆大會，最為知名的中國面孔要數王石及其女友田樸珺。除他們之外，私募大佬但斌、銀杏環球資本管理合夥人張峰、格勤教育創始人李青東、恩凱控股有限公司、浙江以琳創業投資有限公司董事長沈功燦等企業、投資界人士也出現在現場。

　　“（去現場的）目的五花八門吧”，據某位此前參加過股東大會的人士介紹，前往奧馬哈參加股東大會的中國人，有些奔著實用主義目的而來，希望求得投資真經；有的是因為多年的偶像情結；有的迷信，相當於去“拜財神”；有的純粹是對股神光環的“看熱鬧”式追逐。

　　【市場相】

　　被問中國問題，多給“普適”答案

　　對於巴菲特來説，每年股東大會都被問及的問題中，一定包括其“對中國的看法”。

　　31歲的孫思遠是北京遠讀重洋資訊科技有限公司創始人，2014和2015年，當時還是媒體記者的孫思遠兩次參加過巴菲特股東大會，近距離觀察和採訪到了巴菲特。令他最感驚訝的是，當時年逾80的巴菲特精力過人，走路“腳下生風”，可以連續不休地“侃”上幾個小時，接受採訪時對答如流“不假思索”。

　　據他回憶，參加股東大會的中文媒體熱衷於向巴菲特追問關於中國市場的問題，“巴菲特也會進行一些概括性的回答”，但他給出的答案沒有針對性，也從不具體。在孫思遠看來，這是因為巴菲特確實對中國市場缺乏了解。

　　不過，對於許多前往這裡的華爾街華人以及國內企業家、投資人來説，孫思遠認為巴菲特股東大會更重要的意義可能在於其社交功能。“很多人把這當成一個社交的機會，借此認識不同領域、不同國家的人。”作為一個令中國人、美國人都感興趣的財富人物，巴菲特是一個“難得的符號”。

　　孫思遠認為，巴菲特並非“傳統意義上”華爾街對衝基金經理那樣的投資人，“他不是特別關注宏觀經濟和區域，而是更多地關注案例。尋找個案公司中存在的機會。”

　　從公開資訊和報道看，近年來巴菲特鮮少主動談起中國市場。當中國媒體及投資者問及相關問題時，這位年過80的股神通常給出的是一些“普適”的答案。

　　5月6日，有記者在股東大會上提問巴菲特“是否仍在中國尋找項目”，巴菲特稱，“如果中國有合適的公司可以買，自己願意第二天就飛去中國”；一位來自上海的投資經理提問，對於中國股市未來20年或10年預期的看法，巴菲特的答案似乎偏離了提問，他説“我們不會局限于對某個國家或地區的投資”；而關於回答“價值投資”理論如何在中國市場運用時，巴菲特稱，“投機是個不太聰明的做法。”

　　【導師相】

　　午餐價格9年增三倍

　　儘管巴菲特極少涉足中國市場，但其本人的鐵桿“粉絲”中，有相當大一部分來自中國。

　　在他們眼中，巴菲特早已不僅是投資人，他是財富的化身。沒有人不想“與巴菲特做朋友”。公開報道中，巴菲特與中國商人似乎鮮有私交，不過，通過市場化拍賣的“巴菲特慈善午餐”，可能已有不止一位中國商人與巴菲特結下了“餐桌友誼”。

　　巴菲特通過“拍賣自己”做慈善，包括中國在內的世界各地商人則希望通過競標這一拍賣獲得與股神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據悉，每年“與巴菲特共進午餐”的拍賣所得都將捐給位於舊金山的慈善機構葛萊德基金會，用於幫助當地的窮人和無家可歸者。

　　2006年和2008年，步步高董事長段永平和有“中國私募教父”之稱的趙丹陽，分別以62.01萬美元和211萬美元的價格獲得了與巴菲特共進午餐的機會。

　　其中，作為步步高創始人的段永平，當時已轉型獨立投資人，並成為首位和巴菲特共進午餐的華人。不過，段永平的競拍並非出於問計，而是意在“捧場”，他表示和巴菲特接觸本身是無價的。據媒體報道，在回應此次午飯的目的時，段永平稱“我們花62萬美元是捐贈，而不是買一頓飯，所以也就無所謂值與不值了！”

　　兩年後，一直推崇巴菲特投資理念的趙丹陽，以3倍于段永平的價格中標午餐。與段永平不同，趙丹陽的此番見面更具有針對性。據環球網此前報道，趙丹陽的問題主要集中在投資領域以及有關巴菲特投資問題的澄清上。不過，對於股票估值模型的方法以及未來看好哪些行業等核心問題，巴菲特未做具體回答。

　　2015年6月，中國大連天神娛樂公司董事長朱曄在巴菲特午餐競拍中以234.5萬美元勝出。據澎湃當時的報道，天神娛樂董事長朱曄回憶這次午飯對巴菲特的印象：“談吐清晰、頭腦清楚”。“他的面色是白裏透紅，非常健談，反應很快。”不過整個過程似乎並沒有實質性的投資指導，而是“聊天、交流、講笑話”。午餐後，朱曄在朋友圈中總結道，“大道至簡，貴在堅持。”

　　在中國，天神娛樂競標巴菲特午餐的消息傳出時，有這家公司的中小股民對此頗有微詞。當時，這家中小板上市公司的年凈利潤在2億到3億間。董事長“吃頓午飯”要花掉上千萬人民幣，這一舉動讓不少投資者表示“難以理解”。與此同時，外界則嘲諷朱曄的這一行為意在“炒作”。

　　當年9月8日，在朱曄與巴菲特正式午餐後，天神娛樂股價開始暴漲，此後一度從66元上下飆升到最高點時的125元，市場將其表現稱之為“巴菲特效應”。同時，此前並不為資本市場熟知的朱曄本人也成了“名人”。

　　在中國商人中，也有沒花錢就獲得與巴菲特“共餐”機會的幸運兒。1995年一次偶然的機會，信中利資本集團董事長及創始人汪潮涌見到了與比爾·蓋茨結伴遊玩中國的巴菲特，據其回憶，當時的巴菲特在中國並不像現在這樣廣為人知，而蓋茨則受到多位中國企業家的熱情接待。為免巴菲特受到冷遇，汪潮涌被人臨時拉來“救場”，與巴菲特夫婦同桌吃飯，“席間兩個多小時聊了許多問題。”

　　【投資相】

　　押注10年，笑稱投資比亞迪是“被迫”

　　與中國市場和投資者對巴菲特的期待略有差距：從公開資訊和報道看，巴菲特並未將更多注意力放在中國。就投資行動而言，多年來，巴菲特投資生涯中能夠被提及的“中國案例”僅有中石油和比亞迪兩個。截至目前，仍然持有的則只剩下了比亞迪。

　　2002年和2003年，巴菲特旗下伯克希爾累計斥資4.88億美元，買入中石油1.3%的股權，當時中石油市值370億美元。在巴菲特買入前，中石油股價徘徊在1至2港元。據過往媒體報道，投資之初，外界曾對這筆投資充滿質疑，認為中石油的油田開發前景不佳，且企業運營成本居高不下。然而，這次投資似乎又一次證明了巴菲特“價值投資”理論的勝利。

　　到2007年伯克希爾出售這筆股權時，中石油市值已飆升至2750億美元。通過買賣中石油股票，巴菲特最終獲利35.5億美元，按同期匯率估算約等於262億人民幣，獲利高達7倍。

　　與對中石油的5年“守候”相比，伯克希爾對比亞迪的投資拉出了更長的“戰線”，從2008年至今近10年。

　　2008年末，伯克希爾再次來到中國，斥資2.3億美元，將比亞迪10%股權收入囊中。彼時，比亞迪正在發展的電動汽車業務在全球市場都尚屬“超前”，國內資本市場對其多持觀望態度，而巴菲特麾下的伯克希爾則大膽“押注”比亞迪。

　　不過，據説巴菲特本人最初對比亞迪並無“化學反應”，該筆投資是由其合夥人芒格看中並拍板。2010年，在比亞迪經銷商晚宴上，巴菲特笑稱比亞迪是芒格逼他投資的：“芒格説，如果我要是不買比亞迪的股份，查理·芒格將永遠離開我。”

　　在此次巴菲特中國投資人酒會上，比亞迪董秘李黔稱，自2008年投資比亞迪以來，9年收益近6倍，（伯克希爾）至今沒有出售過一股比亞迪股票。

　　【天資相】

　　11歲開始炒股 6隻股票15年未出售

　　某種程度上，如今享譽“股神”稱號的巴菲特，早在童年已顯天資。6歲沿街兜售口香糖和報紙，11歲開始炒股，15歲時巴菲特販賣報紙的錢已經賺夠2000美元。利用這“第一桶金”，巴菲特成為農場主，這也成為他人生中的第一場商業勝局。

　　由於醉心於研究投資之道，大學時期，從賓夕法尼亞大學退學的巴菲特考入哥倫比亞大學金融係，成為“金融教父”本傑明·格蘭姆的得意門生。大學畢業後，巴菲特進入格蘭姆的投資公司工作。不久後，野心不止於此的巴菲特離開恩師，辭職開辦了自己的“巴菲特投資有限公司”。

　　多年後，對於獲封股神的巴菲特，人們熱衷於總結其“投資風格”，“價值投資”理念更成為一種投資信仰。回顧巴菲特的投資生涯，在其投資公司創立後，曾長期致力於從別人看不上的垃圾股裏，尋找那些股價“遠低於實際價值”的股票。

　　如今已成為巨無霸的伯克希爾堪稱其中最經典案例：1965年，巴菲特以每股約12美元的價格收購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當時，這家紡織企業瀕臨破産，巴菲特買入後，伯克希爾身家逐年攀升，截至2001年，凈資産已躍至1620億美元，股價從當初的每股十幾美元上漲至如今的25萬美元。併發展成為巴菲特“帝國”的核心收購平臺。

　　據記者對巴菲特目前持有的股票進行統計，截至2016年12月31日，巴菲特投資了包括達美航空、西南航空、通用電氣、富國銀行、美國運通等28家公司，超過60%的標的獲得顯著收益。

　　這些公司延續了巴菲特長期投資的風格，其中有些股票甚至多年從未賣出。2014年，美國財經媒體統計顯示，美國運通、可口可樂、美國地區性銀行、寶潔、富國銀行、格拉漢姆控股公司等6隻股票，巴菲特在長達15年的時間裏從沒出售過。

　　60多年的投資生涯為巴菲特及其家族積累了鉅額財富，截至5月7日，巴菲特身家高達756億美元。

　　【商人相】

　　談錯過亞馬遜：“我太傻了”

　　不過，巴菲特的投資是否真如傳説般“神奇”？事實或許並非如此，巴菲特也曾虧過錢。

　　據媒體報道，2006年巴菲特開始投資特易購，後者是全球三大零售企業之一。然而此次投資隨後被巴菲特判斷為“巨大失誤”。2014年9月，特易購承認其上半年虛報了2.5億英鎊的利潤，深陷財務造假漩渦。受該事件影響，特易購公司的首席執行官和首席財務官均被解職。2014年10月，伯克希爾減持了部分特易購股票，該次減持導致伯克希爾虧損約7.5億美元。

　　事實上，巴菲特在零售業判斷失誤的企業不止特易購，還有如今的行業巨頭亞馬遜。在2017年伯克希爾哈撒韋的股東大會上，巴菲特承認自己錯過了亞馬遜，並用“我太傻”來詮釋這次錯過的投資。

　　在全球矚目的股東大會上，巴菲特對亞馬遜創始人貝佐斯不吝讚美之詞：“從未見過像他這樣能夠幾乎同時在兩個業務領域取得成功的人，這兩項業務在客戶分佈和運營上真的有很大差異。”

　　由於伯克希爾哈撒韋並不持有亞馬遜的股票，巴菲特對此表示：“我太傻了，以至於很長時間沒有意識到亞馬遜居然如此厲害，現在非常後悔沒有早上亞馬遜的‘車’”。

　　沒有上車的另一個原因是，在巴菲特眼中，亞馬遜的股票“總是看起來很貴”。亞馬遜的股價從2010年10月下旬的低點約7美元/股，已經漲到現在超過900美元/股，市值逾4400億美元。

　　對亞馬遜的判斷失誤，或許與其對科技股的謹慎入手有關。在2011年入股IBM之前，伯克希爾哈撒韋一直未投資科技股，原因是巴菲特和芒格表示不了解該行業，而對IBM的入股也成為巴菲特最有爭議的一筆投資，此前其曾言稱不投資科技股。

　　5月4日，巴菲特在接受全美廣播公司財經頻道（CNBC）採訪時表示，進入2017年以來，其已經賣掉三分之一的IBM股份。

　　資料顯示，截至2016年底，巴菲特持有8120萬股IBM股份，佔IBM總流通股的8.6%。不過，IBM股價自2011年至今，漲幅很小。2011年初該股每股股價在150美元左右，5月5日收盤，其股價為155.03美元/股。

　　在本次股東大會上，巴菲特稱，投資IBM是“我錯了”。

　　■ 花絮

　　2017股東大會又現哪些金句？

　　芒格：比較中美股市時，我確信在中國的機會要大得多，我不用使用複雜的估值方法，使用的是土辦法：打魚類比法，一個出色的漁夫肯定可以在中國找到更多的大魚，中國是一個更讓人愉悅的好漁場。

　　——關於中國A股

　　巴菲特：一盎司的預防要勝過一噸的治療。

　　——關於富國銀行醜聞

　　芒格：中國是新興市場，會有很多人參與股市投機，人們喜歡賭博喜歡投機，進而會變得自滿，一旦市場發生變化他們無法預知或進行防衛。

　　——關於中國市場最大的問題

　　芒格：很多人追求傑出，我們只想保持理性。

　　——關於投資的追求

　　巴菲特：如果你告訴我，天天吃健康的西蘭花能多活一年，但我不會選這個，我還是會選吃我喜歡的東西，活我自己舒坦的歲數，我覺得開心才是活得久的最重要因素。

　　——關於可口可樂抗議者

　　巴菲特：人類所面臨的最大威脅是網路攻擊。

　　——關於人類未來

　　巴菲特：要思考大概5到20年的時間裏，這家公司會不會還具備現在的競爭優勢，是否有足以讓人信任的領導層，當然還有企業文化和價格的因素。

　　——關於什麼樣的公司值得買

　　巴菲特：我把蘋果公司當成消費品公司，而不是科技公司，我可以用護城河理論去分析蘋果公司的商業模式。

　　——關於為什麼投資蘋果

　　巴菲特：不要提美聯航打乘客的事，整個美國的四大航空公司我們都是第一大股東，美聯航打人是個例，不會影響航空業的優勢，我們看重的是行業優勢。

　　——關於美聯航強拖乘客下機

　　芒格：沒買谷歌和亞馬遜是個錯誤，沒投資這兩家公司是我們犯的最大錯誤。我們這麼聰明，足以想明白這件事，但我們沒有。

　　——關於最大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