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雙京籍家長二孩落戶與計生脫鉤 擺脫“黑戶”命運

　　第十八屆五中全會全面放開二孩後，針對“黑戶”落戶問題的討論到了中央層面。各有關部門開始清理計劃生育、收養登記等方面的有關政策。

　　【財新網】（記者 盛夢露 實習記者 羅瑞垚）多年來，廣大“計生黑戶”的命運和家庭坎坷，在落戶最困難的行政區之一—北京開始扭轉。父母都具有北京戶籍的計劃外生育子女，成為首批獲得公正對待的受益者。他們上北京戶口的權利，將率先與家庭的計劃生育紀錄脫鉤。身為二孩，終於不再是戶籍制度下的“原罪”。

　　家住北京市的金女士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兩歲的小女兒屬於計劃外的超生二孩，原本是個典型的“計生黑戶”。2016年3月29日下午，金女士終於為小女兒在北京市東城區上了戶口，當地派出所沒有再向她索要準生證、社會撫養費罰單等與計生政策相關的證明。

　　據財新記者了解，這一將計劃生育與落戶脫鉤的政策，已在北京全市層面確定，全面落地仍需數日。

　　東城區安定門派出所戶籍工作人員告訴財新記者，近日剛接到東城區公安分局的通知，雙京籍（父母均具有北京市戶籍）父母生育的二孩可以開始落戶，“關於計生的證明都不需要了”。但是，“單京籍（即父母僅一方具有北京市戶籍）的還不好説，還沒完全放開，這幾天細則會出來”。

　　這一政策在東城區的東花市派出所也已得到確認。據該派出所戶籍工作人員告訴財新記者，這一變化是自新的《北京市人口與計劃生育條例》出臺開始，是全市統一的政策。

　　3月24日，在北京市十四屆人大常委會第26次會議上，表決通過了修改《北京市人口與計劃生育條例》的決定，新《條例》中，“提倡一對夫妻生育兩個子女。生育兩個以內子女的，按照國家有關規定實行生育登記服務制度”。

　　由於操作細則還沒下發，雖然政策已定，更多的黑戶父母仍需等待數日。東城區天壇派出所戶籍工作人員告訴財新記者，該所沒有接到通知，落戶手續維持原樣，仍需要計生相關證明。海澱區中關村派出所戶籍工作人員則稱，“快了，再等兩三天，具體操作性的文件還沒見到”。

　　此外，一些與金女士情況類似的“計生黑戶”家長紛紛致電屬地派出所詢問，但新政尚未全面落地。截至記者發稿，包括西城區福綏境、廣外派出所，朝陽區垡頭、奧運村、來廣營派出所，海澱區東升派出所，昌平區小湯山派出所，豐臺石榴園、鐵匠營派出所，房山區竇店派出所等地，都還未落實這一新政。

　　“黑戶”的命運，與過去三十年嚴苛的計生政策有關。其實，早在上世紀80年代，原計生委就一再重申：禁止將計生紀錄與落戶掛鉤。但在計生工作“一票否決”的高壓之下，控制戶籍權利，成為地方政府強力推進計生執行的殺手锏。

　　一旦超生，絕大多數的地方都要求家長必須先繳納社會撫養費、取得計生證明，方可落戶。如此一來，為逃避社會撫養費和其他處罰，很多“計劃外”出生的孩子，就成了“計生黑戶”。

　　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顯示， “黑戶”在全國逾1300萬人。

　　國家發改委宏觀經濟研究院研究員萬海遠等人在2014年做的一項調查研究顯示，因政策外超生所導致的“黑戶”約佔60%；因政策外未婚生育所致的“黑戶”約佔10%。以1300萬人為基數計算，當時全國的計生“黑戶”至少有910萬人。

　　2014年以來，計生政策與戶籍脫鉤趨勢漸顯，山東、江西、廣東等地相繼明確，不得再將計生紀錄與落戶權利相掛鉤。

　　但仍有許多地方政府對“計劃外”人口的落戶嚴防死守。2015年9月，財新記者梳理31省份的省級戶籍制度發現，當時北京、上海、遼寧、四川、河南、湖北等6省市仍明文規定將計生紀錄和戶籍權利掛鉤。

　　至今，財新記者在北京市政務門戶網站的“出生登記”辦事指南中仍能看到，“超計劃生育、非婚生嬰兒等違反法律法規規定生育的，須持……計劃生育部門開具的《繳納社會撫養費證明》”等規定仍赫然在列。

　　中央政府于2015年底開始正式推動“計生黑戶”的無條件落戶。2015年12月9日，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習近平主持召開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十九次會議，通過了《關於解決無戶口人員登記戶口問題的意見》（下稱《意見》）。會議強調，依法登記戶口是法律賦予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是公民參與社會事務、行使各項權利義務的前提。

　　隨即，2016年1月14日，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意見》，提出“禁止設立不符合戶口登記規定的任何前置條件”，明確了政策外生育、非婚生育等八類無戶口人員的落戶條件。

　　公安部有關負責人也表示，要組織開展戶籍管理相關政策文件清理，凡是與《意見》規定不一致的，“該修改的修改，該廢止的廢止”。

　　據國務院政策出臺至今，已過去七十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