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帶貨”,年輕人的就業風口?
未來的競爭肯定越來越激烈。有創意、有想法的主播更容易冒出來,也能走得更遠,投機的人可能會突然冒出,但是沉寂下去也會很快。
“過了一兩年或者兩三年,我還沒火,肯定要考慮轉行。”目前正在浙江省義烏市某傳媒公司進行直播帶貨實踐的00後女生周晗説。
她是義烏工商職業技術學院模特與禮儀專業大一學生,長相甜美,喜歡“二次元”,擅長跳舞。約在3個月前,她所在學院和這一傳媒公司合作培養電商直播達人,周晗很快報了名,“現在電商直播帶貨這麼火,機會來了,就要抓住”。
5月8日,她考下了義烏市人社局頒發的“電商直播專項職業能力證書”,並考慮將電商主播作為自己未來的正式職業。不久,她這一職業又有了個“官方認證”的名稱——直播銷售員,是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擬發佈的10個新職業之一“網際網路行銷師”下設的工種。
“一個工作的從業人員至少達到5000人以上,才能稱之為職業。”中國輕工業聯合會職業技能評價中心主任浦永詳説,目前網際網路行銷師有近800萬人,預計今年將達1500萬人,“缺口約為五六百萬人”。
近日,招聘平臺BOSS直聘發佈的《2020上半年直播帶貨人才報告》顯示,今年上半年,“直播經濟”業態主要崗位的人才需求量達到2019年同期的3.6倍,涌入行業的求職者規模也達到去年同期的2.4倍。眼下,不少青年人瞄準了這一“缺口”或者説“風口”,已經開始在這一新職業中摸索前行。
要人設,更要産品品質
“主播”這一工作在周晗的想像中原本是這樣的:把自己裝扮好,打開鏡頭,和直播間網友們聊天就行。有時看到螢幕裏不會講話、一動不動“跟油畫似的”的主播,周晗心想,“自己肯定比他們要強,至少不會不説話”。
但第一次試播,當鏡頭對準自己,燈光打在身上,周晗發現,“自己也不會講話了”,直播間只來了兩三位網友,且“不會搭理人”,“直播遠比想像中要複雜的多,要學習的也很多”。
在之後一個月,周晗所在的傳媒公司對她進行約一個月的培訓,從直播平臺的“遊戲規則”到直播實操流程,從直播腳本寫作到舞蹈、化粧等。最終,公司結合她的市場及其個人情況給她定下來的“人設”是“二次元少女”。在周晗看來,“人設”是經營一個賬號的第一步,像是未來發展方向的一個路標,“你不能今天‘二次元’,明天就去做美食去了,‘人設’就是自己的定位”。
5月27日,安秋金在貴州為當地農産品進行直播“帶貨”。受訪者供圖
要説“人設”,95後小夥兒安秋金應該算是“美食圈的相聲咖、相聲界的rapper star(説唱明星)”。相較於安秋金這個名字,可能很多網友更熟悉他的另一個稱呼“貧窮料理”——穿著黑色褂衫,戴著一副圓框墨鏡,手握一把寫著“按時吃飯”的折扇,從2018年開始嘗試短視頻製作,現已是一位千萬粉絲的美食達人。在他看來,與其説要立“人設”,不如説是要展示更真實的自我,“有些東西,比如對美食的熱愛是裝不來的,網友一眼就能把你看穿”。
安秋金從小愛做飯,別人是守著電視看動畫,他看的都是廚藝節目。在大四從廈門大學嘉庚學院法學專業畢業後,他受學長邀請加入到他的MCN(Multi-Channel Network縮寫,一種多頻道網路的産品形態——編輯注)公司奇跡山,“公司也發現我愛做飯、會rapper等等的特點,最終選擇美食這一垂直領域”。
當然,“帶貨”就要給“貨”把好關。
6月22日,魏淑芬在進行直播“帶貨”。受訪者供圖
以推薦辦公室趣味美食為主的直播帶貨“達人”魏淑芬,自從2018年開始直播便堅持著“一定要試吃才能推薦”的原則,為“選品”不知嘗了多少零食,體重也跟著漲了10多斤。“除了口感,我們得看它的成分、産地等,然後和商家去談折扣,看能不能給直播間的朋友爭取更多優惠。”魏淑芬告訴記者,主播要站在網友的立場為他們把好關,“如果味道不好或價格太高或食品品質沒保障,我們會直接拒絕。如果有很好的産品,我們也會主動去找商家談合作,有的會來回磨合很久”。
因産品品質問題導致直播帶貨“翻車”的現象也不鮮見。浦永詳也提醒想踏入這一行業的人,對産品要有一定的選擇,“幾年前,一些平臺賣‘三無’産品,比如面膜等,給用戶造成不可修復的傷害,行銷師要減少這種事情的發生,要遵紀守法,包括《廣告法》,不能惡性競爭,不能用極端的語言等”。
有創意有想法的主播更容易冒出來
如果説直播“帶貨”是一次人氣的比拼,那平日的短視頻製作則是人氣“積澱”。“漲粉絲還是要靠視頻,如果你有一個視頻突然爆了,你的粉絲一下子漲很快。”幾乎每天睜開眼,周晗就開始想,“今天要發什麼視頻?”
為此,她會去學跳正熱門的舞,學著給視頻配時下流行的背景音樂,不斷刷別人的視頻或直播並努力從中尋找漲粉技能,會為時高時低的“流量”而焦慮,看到有新人進入公司會更緊張。她也會從視頻的播放量、點讚量的迂迴攀升中找到繼續堅持下的理由,會在平臺和公司分給的幾百元提成中感受到“價值感”。她現在最大的心願是粉絲能夠破萬,雖然她距離這個目標還有點遠。
但即便擁有了500萬粉絲,魏淑芬也依然難逃如何繼續漲粉的焦慮。“兩周沒怎麼漲粉,情況已經很嚴重了……現在是個瓶頸期。”究竟哪出了問題?她想也許是觀眾審美疲憊。怎麼突破?她還沒想好,雖然吃飯、走路都會想,有時會想到失眠。但第二天早上依然7點起床化粧,拍視頻、直播,然後加班到10點以後。她説,“現在就有種停不下來的感覺。”儘管不知未來究竟如何。
“你不知道網友究竟喜歡什麼,可能他們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就喜歡那個,熱點稍縱即逝,太難了。”周晗告訴記者,如果播放量、點讚量下降,平臺給支援的流量會縮減,“這樣一種機制或者説規則會不斷逼你去想辦法”。
類似的狀態,安秋金已經歷過兩次:第一次是粉絲量達到60萬時開始停滯不前,他記得,他和團隊在那之後的72天沒休息過一天,每天都在拍,也都在想辦法。一天,他在公司偶然看到一件“店小二”的褂衫,往身上一披,突然有了想法——花幾十塊錢扯了塊黑布做背景,穿上古風褂衫,將原本的“説唱”改成“説書”,打磨菜品解説詞,加強視頻的節奏感……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打算,“這次若再不成功,就改行,回家找份工作或考個公務員”。
沒想到,自此粉絲一路漲至100多萬。持續更新了一段時間後,粉絲增長量又達到“瓶頸”,安秋金團隊再次做了內容的升級,如今他的全網粉絲總量已超3000萬。但當真正走紅時,安秋金並沒有“如釋重負”,反而壓力更大,“你會想得更多,有更多的顧慮”,“説實話,我很怕被淘汰……能做的就是不斷調整好自己,向前走”。
“不管你有多少粉絲,你的內容一旦停止了創作、創新,數據就會很差。”一位MCN公司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自己所在公司孵化過很多的賬號,“總結出來的不是做賬號的方法論,而是培養出了‘網感’,更知道大家喜歡看什麼,不喜歡看什麼”。在她看來,未來的競爭肯定越來越激烈,“有創意、有想法的主播更容易冒出來,也能走得更遠,投機的人可能會突然冒出,但是沉寂下去也會很快”。 (記者 孫慶玲 李桂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