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旦大學現代人類學教育部教授李輝在一處遭到破壞的古墓群表面蒐集屍骨。 楊東 攝
蘭州大學資源環境學院教授董廣輝為屍骨拍照做標記,編號。 楊東 攝
大家在一處遭到破壞的古墓表面發現了不少被風化的屍骨。 楊東 攝
中新網新疆阿拉爾11月3日電 (記者 楊東)四輛沙漠探險車頂部插著一尺見方的五星紅旗,獵獵而響,穿行在犬牙交錯的睡胡楊谷間,平添生機,劃破千年的沉寂。胡楊一株株都赤身裸體,沒了枝椏,軀幹如舞蹈者,更顯莊嚴肅穆,似在招手錶示對造訪者的歡迎。
地貌時而沙梁橫亙、時而谷壑深凹,越野車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像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堅強前行。對於“越野e族”而言,今天的穿越實在平淡無奇,對於第一次領略塔克拉瑪幹沙漠、第一次在完全沒有路的塔克拉瑪幹沙漠乘越野車穿越的學者專家而言,無疑是一次驚悚的心跳體驗。
從十四團團部向南行駛大約5公里跨過210省道便進入了塔克拉瑪幹沙漠北緣的荒漠地帶。一叢叢紅柳長年累月阻擋砂礫形成小山包,像房子一般鱗次梓比;汽車前行,小山包像大象群急速向後賓士。
穿過紅柳叢,但見地面開闊平坦——睡胡楊谷到了。
據了解,睡胡楊谷坐落在橫穿塔克拉瑪幹沙漠的和田河和克裏雅河古道交接處,克裏雅河斷流、和田河改道,大約6萬畝的胡楊林集體逐年乾枯——雖睡猶醒,雖死猶生,故得名“睡胡楊谷”。
初冬,天藍如洗,陽光明媚,睡胡楊千姿百態蒼涼壯美,大家似乎都不感興趣,心早飛到了“昆崗4號古墓群”遺址。
在睡胡楊谷向東南方向穿行大約7公里,猛加油門汽車衝上了5米多高的沙梁,停下。大家在塔裏木大學西域文化研究院博物館館長賈東的導引下開始勘察。
這裡比較開闊,越野車佔據制高點,五星紅旗在湛藍的天空下格外醒目,成為每個人此時此刻安全的信心和保障。
在一處三米高的半坡上,橫七豎八地裸露著一些胡楊木,最高處有序地插著的胡楊木小棍形成一個直角形。賈東告訴大家上方是一處墓穴,下方是遭到破壞後從墓穴裏出土的棺木。
這是一族來自既有考古資質又有先進檢測設備大學的學子、專家們,頓時興奮不已。在復旦大學現代人類學教育部教授李輝的指導下,小心翼翼地蒐集四週的屍骨。頭骨、脊柱骨、肋骨……很快就裝滿了一袋;編號、拍照……
這裡的沙子,表面很幹,10釐米以下便濕漉漉的,即使在一米多向陽的半坡上也如此。
記者跟隨他們探訪,看他們做,聽他們議論,偶爾提問一句,也興致勃勃地儼然以“專家”的姿態大步流星攀高爬低勘察,生怕漏掉一處寶貴的“發現”。
在一處平坦的沙灘上,記者發現了一具裸露著卻比較完整的屍骨,立即招手喚來專家們勘察。他們找到了未裸出地面的頭髮、腿骨、手臂……初步判斷,是一個少女。裸露的屍骨顏色發白如石膏,骨質輕疏,稍不留意就會變成粉末而脫落;從沙子裏出來的屍骨顏色呈橙黃褐紅,骨質密重。
多處史籍記載阿拉爾古稱昆崗。在塔裏木河南岸距離塔裏木河50余公里塔克拉瑪幹北緣的荒漠中,沿線從西(十六團境內)至東(十四境內團)大約140公里弧形地帶內,分佈著成片的古墓群,故這裡的古墓群均以“昆崗※號”命名。睡胡楊谷的古墓群於此間10月19日被發現,按發現時間被編為“昆崗4號古墓群”。
幸運得很,“昆崗4號古墓群”被發現的一週後,就迎來了參加“昆崗遺址與文物國際學術研討會”復旦大學、吉林大學、蘭州大學的專家們的實地勘察。
專家、學子們忘我工作,直到每個遭到破壞的古墓被勘察一番,大家才依依不捨地結束勘察,向著五星紅旗飄揚的高梁匯聚。
據了解,截至目前,在“昆崗2號古墓群”出土了5具幹屍,4具比較完整,兩具存放在塔裏木大學西域文化研究院,兩具存放在昆崗遺址陳列室。據碳14測定,該古墓群屍骨距今4600年、4300年、3800年、2600年、1200年、900餘年。
返回十四團的路上,記者仍然與蘭州大學資源環境學院教授董廣輝同車。記者告知董廣輝教授,塔裏木大學西域文化研究院院長、教授廖肇羽認為,按照河流文化學説推理,昆崗在塔裏木河上游,樓蘭在下游,兩地文明一脈相承,淵源很深,昆崗文明顯然比樓蘭文明年代更為持續久遠——昆崗墓葬群是有力佐證。
董廣輝教授稱,“從今天找到的頭髮金黃的情況推斷,這具幹屍距今至少有3000年了。這表明,昆崗古墓群的學術研究資源非常好,研究價值非常高。我認同‘昆崗樓蘭兩地文明一脈相承的説法’。但是,我認為樓蘭文明要更早于昆崗文明。昆崗在樓蘭西700公里處。樓蘭文明源自東部的中原文明,由東漸向西進——當然,初步結論取決於回到大學碳14測定結果出來以後……”
汽車在賓士。探討的聲音在睡胡楊谷回蕩。
[責任編輯:楊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