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作協主席方方舉報T詩人行賄領導210萬

　　本報評論員 時言平

　　發佈《我的質疑書》的方方，這次的角色並不只是批判者，而是實名舉報者。而這封“質疑書”，也不只是討伐檄文，而是一封舉報信。這意味著，這起事件論的可不只是文壇是非，還引出了反腐的命題。

　　同行相輕的文藝戰線，歷來是是非富集之地。這兩天，著名作家、湖北省作協主席方方發佈在微博上的《我的質疑書》，不僅攪動了湖北文壇，也攪動了輿論場。

　　這封在4月18日淩晨挂出的“質疑書”，質疑的事由是湖北人社廳違規操作，讓不符合晉職規定的T詩人順利晉陞到文科最高級別職稱——正高二級。質疑書中不僅爆出T詩人的威脅短信，更曝光其給省作協原直管領導行賄210萬元。

　　眾所週知，這已非方方首度向同行“發難”。去年，她就因為質疑詩人柳忠秧“跑獎”而惹上官司。此番再度開炮，又讓自己處於風口浪尖之上，很可能再惹“筆墨官司”。

　　雖然方方質疑的對像是湖北省人社廳，但T詩人卻是事件的重要角色。儘管方方並未指名道姓，但媒體很快按圖索驥找出了本尊——湖北作協副主席、詩人田禾。很快，田禾出來回應：“方方誹謗我，我要告他”，不過後來在接受長江日報採訪時又表示，可能告方方，也可能不做出回應。

　　事情會發展成何種局面，且拭目以待。按照方方“不做乖巧作家”的性格，也許不會輕易罷休。在接受北京青年報採訪時，她稱寫這封質疑書，是因為“沒有辦法，向公眾尋求幫助”，而在接受長江日報採訪時，談到關於此事壓力，也以“大不了不當這個作協主席”回應，並套用電影臺詞，“我不想當這個作協主席已經很多年了”。

　　講究斯文和體面的文壇，無論如何都會因為這場質疑而辱沒了斯文。文人相爭的，不是作品高下，而是職稱評定，顯然顛覆了公眾對文人和文壇的想像。尤其是“黑幕”的綽約，更是給人斯文掃地的感覺。

　　從輿論來看，力挺方方者眾，有人讚其為維護文壇正氣的“孤膽英雄”，有人誇其身上的那份骨氣和傲氣……但也有人斥方方此舉是“在亂搞”——比如@詩人鄭祥琥就旗幟鮮明地表態，“湖北有關領導，否定方方的意見，把田禾評為正高，是很有道理的。對一個省來説，魯獎得主就是招牌。當然得評正高。哪個省都是這樣的。”而曾寫文章稱韓寒是“當代文壇最大醜聞”的清華教授肖鷹，則翻出方方“挺韓”的陳年舊賬，稱“方方要行動，更要反省”，影射方方“排異”。

　　而更多的輿論，則拋下了私人恩怨，聚焦在評職稱的作協體制之上。畢竟，這起事件的導火線就是評職稱。而關於作協的體制身份的爭議，由來已久。

　　作協這些年備受爭議，有個重要的原因，或許正如昨日法制晚報評論所言，是作協“行政級別”被異化了。文章認為，“作協行政級別被異化，讓某些人産生了這樣的誤解，他們會理所當然地認為，作家協會的職務和獎項是金字招牌，可以拿去換取利益。”並指出“自己(作協會員)本是享受著公務員的待遇、花費著財政經費的服務者角色。”而方方早前對作協“行政級別”也有過批判，認為“作協壞就壞在給了它行政級別”，“作協成為一個機關後，文學就偏離了‘文學’的軌道。”

　　關於方方質疑的舉動，關於作協的體制身份，是事件討論最重要的兩個焦點。但從輿論的走勢來看，似乎並未抓住這份“質疑書”的要義所在。很顯然，方方此番質疑和炮轟，既不是私人恩怨，也不只是對於文壇和作協體制的批判，而是劍指文藝界的腐敗。

　　用心去分析這份“質疑書”，不難發現，方方質疑的關鍵性主體並不是田禾，而是湖北省人社廳。儘管現在看上去是方方與和田禾在交戰，而湖北省人社廳恐怕不能置身事外。儘管，湖北省人社廳、湖北作協目前尚未對此事作出回應，但“質疑書”所指“文藝腐敗”，與其密切相關，無可回避。

　　也就是説，發佈《我的質疑書》的方方，這次的角色並不只是批判者，而是實名舉報者。而這封“質疑書”，也不只是討伐檄文，而是一封舉報信。這意味著，這起事件論的可不只是文壇是非，還引出了反腐的命題。中紀委反腐範圍擴大後，文藝圈無法成為化外之境，因此，既然方方已經公開了《我的質疑書》這封舉報信，紀檢監察部門不能坐視不管。或許，圍繞湖北文壇的文藝反腐，即將拉開序幕。方方對“田禾給省作協原直管領導行賄210萬元”的指控，紀檢監察部門應該介入調查。

　　因此，對方方的這封“質疑書”以及所引發的爭議，輿論場的幾個焦點必須明確，以免失偏形成混戰：

　　1.關於方方屢屢炮轟文壇的行為。儘管田禾斥方方此舉是“她作為體制內的人，得著體制的好處，反過來罵體制”，我認為他闡述的是個偽命題，因為體制內人指出體制內的問題和弊端，其本質是種建設，而不是破壞。動輒給來自體制生態內部的建議者扣上這樣的帽子，無益於生態的健康發展。

　　2.關於方方質疑的對象。雖然田禾事件中的重要角色，但主體是違規破格晉陞田禾的湖北省人社廳以及相關部門，事件的本質不僅僅是爭論是非，更是舉報腐敗。因此，應該呼籲紀檢監察部門介入，調查方方這封“舉報信”反映資訊的真假。

　　3.關於方方是否譭謗田禾。這需要紀檢監察部門調查結果之後，才能得出結論。如果確實方方舉報不屬實，或者田禾行賄的指控不成立，那麼可以循法律路徑去解決。避免道德攻擊，誤傷人格尊嚴。

　　4.關於作協體制化。既然方方的“質疑書”揭露了作協評職稱可能存在的種種怪相，那麼在簡政放權的改革中，有行政級別的作協又該如何改革，應該列入議程。否則，正如法制晚報評論所指出的，“如果不改革，類似方方炮轟T詩人、柳忠秧這樣的事情就會繼續發生，作協也會與真正的文學創作漸行漸遠，離斯文也漸行漸遠，變成少數人角逐功利的小圈子，為更多人所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