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曲皇后”張繼青：戲劇最高獎因其而設

　　編者按

　　有多少人因為《牡丹亭》而愛上崑曲，又有多少人因張繼青而愛上《牡丹亭》。許多人都是看了她的表演才驚呼，原來湯顯祖的名句要這樣唱念才有韻味。

　　張繼青身上的光環無數，她被昆迷們稱為當之無愧的“崑曲皇后”；1984年榮膺首屆中國戲劇最高獎“梅花獎”；她的表演被白先勇評價為“藝術的最高境界”，也因她而觸發白先勇打造青春版《牡丹亭》的靈感……這些榮譽讓張繼青成為崑曲界一顆閃耀的明星，並且永不褪色。

　　記者與張繼青的採訪約在幾天前的一個上午，這位“崑曲皇后”的“駕到”大大出乎記者的意料。她其實比約定的時間到得早，不過看到記者時，她笑著“抱歉”：“我遲到了吧？”採訪就在這樣輕鬆的氛圍中開始。

　　記者從張繼青的娓娓道來中，了解到她首度折“梅”的自豪；與白先勇因崑曲而結下友誼的始末。雖然已經76歲，但她依然在為崑曲事業奉獻自己，“給我任務，我就完成！”張繼青説。現代快報記者 陸一夫

　　爐火純青

　　戲劇最高獎梅花獎，因她而設

　　記者了解到，張繼青身兼閨門旦、正旦兩個行當之長，她説：“老師給了我兩碗飯，一是姚傳薌先生的《牡丹亭》，另一個是沈傳芷先生的《朱買臣休妻》。”這兩部戲是張繼青的代表作，既繼承弘揚了“傳”字輩老先生一脈相承的正宗、正統的崑曲格調，也融匯了自己的創新，奠定了她在崑曲旦角之中當之無愧的“頭牌”地位。其中，尤以《牡丹亭》中的《驚夢》《尋夢》和《朱買臣休妻》中的《癡夢》三折最為出色，所以張繼青又有“張三夢”的美譽。

　　張繼青告訴記者，《尋夢》這折戲此前並不經常出演，因為對演員的要求太高。“這一折是演員一個人表演40分鐘，全是唱腔，很少唸白。功力不到是演不出的，觀眾們會坐不住。”1983年，張繼青隨當時的江蘇昆劇團到北京演出，《尋夢》一折讓當時的專家和戲迷都嘆為觀止。《牡丹亭》和《朱買臣休妻》也成為了她的代表作。次年，張繼青因為這兩部戲獲得了第一屆中國戲劇表演藝術最高獎“梅花獎”。

　　張繼青折“梅”的背後還隱藏著一個故事，有人稱1984年設立的梅花獎正是為張繼青量身打造的。對於這個説法，張繼青沒有否認，她笑説：“梅花獎當時是中國戲劇家協會旗下的《戲劇報》和《戲劇論叢》兩家媒體聯合創立的。我在北京演出之後，兩家媒體對我的評價確實非常高。之後，他們還再三跟我確認我的年齡，因為過了45歲就不能參評了。”

　　青眼有加

　　白先勇稱她的表演登峰造極

　　張繼青爐火純青的表演讓她收穫了許多名人粉絲，白先勇就是其中一位。白先勇曾在《我的崑曲之旅》中寫道：“試看看張繼青表演《尋夢》一折中的【忒忒令】，一把扇子就扇活了滿臺的花花草草，這是象徵藝術最高的境界，也是崑曲最厲害的地方。”

　　張繼青和記者説起她和白先勇的三次見面。“第一次是在南京大學，他託人請我和其他幾位藝術家演出。看了之後他在美齡宮設宴，邀請我們過去，給了很高的評價。”

　　記者了解到，白先勇第一次看張繼青的表演，正是她最得意的“三夢”。看完表演後，白先勇感嘆張繼青的表演“登峰造極”，“我小的時候在上海看《牡丹亭》，三十九年後又在南京聽到張繼青的《遊園驚夢》一段，這次好像冥冥中提醒我：這個劇是了不得的藝術。崑曲的藝術到張繼青的境界是讓人由衷佩服的。”

　　第二次相見，是張繼青到臺灣去，白先勇當主持人，給她做了一次訪談。第三次見面是在蘇州，2003年。白先勇託人帶話，他要排演青春版《牡丹亭》，希望請張繼青去。“我當時接到電話，連連拒絕，覺得我未必合適。結果他們説，你來了就知道了。”張繼青到蘇州以後見到白先勇，後者對她説：“青春版的杜麗娘，就要你的風格！要不折不扣的傳承。”

　　張繼青最終被白先勇打動，決定把本事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年輕演員。一直堅持只教學生不收徒弟的她還在白先勇的堅持下，一口氣收下三個徒弟：蘇州昆劇團的沈豐英、顧衛英和陶紅珍。

　　冬夏青青

　　“認真”是她一生

　　對崑曲的態度

　　從1954年開始學習崑曲，至今已經60年過去了。雖然如今張繼青已經離開舞臺，但這麼多年她對崑曲的態度永遠不變，那就是“認真”。“我這個人比較笨，一輩子只做一件事，就是演戲。我先生一直説我：你就是太認真。”張繼青的認真有口皆碑，如果晚上7點半演出，她一定是4點半就到後臺，早早化粧、包頭。有的人到了後臺話多，她是不講話的，什麼話都不説。“我怕分心，要集中心思。”無論是大演出還是小演出，她都不坐，“因為好不容易熨好的衣服，坐了會起皺。”

　　而在授徒一事上，張繼青也非常嚴格。在訓練青春版《牡丹亭》的女主角時，張繼青收起平時的和藹，一個水袖動作要演員練習三十多次，到什麼高度甩什麼長度，笛音到什麼位置，一板一眼。2012年，張繼青又收下了當紅崑曲演員單雯當徒弟，“我還有戲沒有教給她呢，但是她的演出太多了，很忙。我常常跟她説，不管演多少場，都要認真完成，絕對不能馬虎。因為現在的網路很發達，你不用心演，觀眾立馬就會發到網上去。”

　　雖然不再活躍在舞臺上，但張繼青繼續走在傳道授業的道路上。記者問她關於崑曲傳承、推廣的問題，她笑了笑，沒談什麼大道理，簡單但誠懇地説了一句：“給我任務，我就完成。”她説，現在崑曲的普及度相比以往已經提升了很多，這歸功於每一個崑曲從業者和愛好者一點一滴的努力。所以對她來説，做好自己的事就是推廣崑曲，“其他的都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