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宕人生造就文學夢 用筆抒發愛國心家鄉情
著名教育家、文藝理論家、美學家和作家黃藥眠:
跌宕人生造就文學夢 用筆抒發愛國心家鄉情
“我愛祖國,也愛祖國大自然的風景。”“流水一去是決不回來了,但有時也會化作一兩片羽雲瞭望故鄉。”……黃藥眠在他的散文《祖國山川頌》中如是寫到。
黃藥眠,原名黃訪、黃恍,“藥眠”是他的筆名。他以詩人、教授和文藝理論家著稱於世,在學術上鮮明的傾向、獨特的見解、豐碩的成果享譽國內外。他同時也是積極投身革命的戰士,是許多重大事件的參與者和見證人。他著有散文集《美麗的黑海》、《動蕩——我所經歷的半個世紀》、《黃藥眠散文集》、論文集《批判集》等。
他的一生動蕩而充滿傳奇色彩,正因為豐富的經歷,讓他的文字充滿詩意、富含激情。在抗戰時期,他創造了大量飽含悲憤之情的詩歌,對民眾的抗戰熱情起到了極大的鼓舞作用。新中國成立後,他長期在北京師範大學任教,在他的指導下,學校率先在全國成立了第一個文藝理論教研室。
儘管命運多災多難,但他用自己優美的詩句和散文熱情歌頌祖國、黨和人民,從未訴過苦道過怨,他説人生歷經風風雨雨,説來也很自然。
●張柳青
在書香世家長大
少年時期加入革命運動
“百花洲尾齊洲前,此地出狀元。”
在梅州江北老城攀桂坊內,門逆周溪河而立,與東山書院隔河相望,狀元橋與屋門口的道路相連,有一棟五堂兩橫兩圍殿堂式圍龍屋,這是黃藥眠的故居椿蔭堂。
椿蔭堂五個廳堂高於四週的房屋,與橫屋之間的天井縮小到不到1米寬,橫屋的高度和闊度與鄰居差不多,遠處眺望,周邊的屋子以它的廳堂為中心,既形成了“鶴立雞群”之勢,又與周邊融為一體。這種五堂結構在客家建築中較為少見。
步入椿蔭堂,一陣陣幽香飄來。“我們家族一直有養蘭花的傳統,代代不衰。”屋子的看守人黃先生説,椿蔭堂內的天井都種著蘭花,淡淡清香,仿佛告訴來人,這家人濃厚的書香氣息。
在《黃藥眠口述自傳》裏寫到:“我的母親是被人放在草堆裏的棄嬰。不曉得碰到什麼好運氣,被一位路過的女子看見了,把她抱回家去,準備作為她的‘等郞嫂’。”而關於他的親生父親,據這本書記載:“我的父親是誰,我也不清楚。因為我母親等來的‘郎’,是個白癡,後來他就到南洋去了,而且一去也就永無消息了。”後來母親與黃氏再婚,便一直居住在椿蔭堂。
黃藥眠出生在1903年,他戲稱自己:“誕生那天,肯定不會天上雲中有什麼隱約的仙樂奏鳴之聲,屋上也不會有什麼祥雲繚繞,室內也不會有異香盈室。我就這樣平平凡凡地赤條條地來到人間了。”
黃氏家族歷來注重讀書,擁有詩書傳家的良好氛圍,所以黃藥眠從小便在書堆里長大。為了讓孩子接受良好的教育,很小時,家裏就為他請來了教書先生,讓他獲得了對文學最初的認識,小學時他便已能讀《唐傳征東》《唐傳征西》《三國演義》等書籍。
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彼時黃藥眠僅8歲,從身邊的人獲得了許多關於孫中山先生鬧革命的故事。少年時期,黃藥眠就讀于梅州中學。當時的校長黎貫十分熱愛國家,時常聲淚俱下地痛斥日本人的行徑。黃藥眠在自述中説,校長的演説“忍令國土淪于夷秋,相率中原豪傑還我山河”等句子,在他幼小的心靈裏埋下了種子。
1919年“五四運動”時,中學一年級的黃藥眠,加入了轟轟烈烈的示威遊行隊伍中,並在中學三年級時加入了“嶺東學生聯合會梅縣分會”,擔任秘書,積極參加革命運動。
中學畢業後,黃藥眠來到了廣州高等師範學校(現中山大學)英語系讀書。大學時期的黃藥眠喜歡詩歌和哲學,他最佩服的是兩個世人,一個是尼采,一個是泰戈爾。抱著澎湃的心情,黃藥眠在大學期間讀了許多文學作品,並開始學著寫詩。
書寫大量抗戰詩歌
激發民眾抗戰熱情
1925年,22歲的黃藥眠大學畢業後回到了家鄉,並開始了教書生涯。在家鄉教書期間,黃藥眠時常寄一些詩歌給郭沫若,郭沫若回復:“詩好!”這讓黃藥眠十分高興。
雖然梅州地處偏僻,但是“打倒列強,除軍閥,國民革命一定成功”的歌聲卻遍傳山野。黃藥眠意識到,不能再躲在偏僻的山區裏教書,他寫信給上海創造社出版部,希望去那裏工作。一個星期接到回信,於是他毅然辭去家鄉學校英語和國文老師的職業,來到了風起雲湧的上海。
1927年,在上海創造社下,黃藥眠開始在《創造周社》《流沙》等報刊上,發表了《晚風》《我死之夜》《黃浦灘的中秋》《握手》《五月的歌》等詩,並出版了第一本詩集《黃花崗上》,從而奠定了他浪漫派詩人的地位。此外他還發表了多篇充滿詩意、激情的文藝論文,如《夢的創造》《非個人主義文學》《文藝家應當為誰而戰》等,為探討當時創造社文學發展方向立下了汗馬功勞,從而使他在文藝理論界嶄露頭角。
與此同時,決意為中國人民的自由和幸福而獻身的他,潛心研習馬列主義理論,宣傳馬克思主義。來到上海的第二年,黃藥眠加入中國共産黨。之後,曾與夏衍等多次商討籌辦“左聯”事宜。
1929年秋冬,黃藥眠被派往蘇聯青年共産國際東方部,並在此期間,學習了列寧主義。4年後,黃藥眠放棄了莫斯科平靜的生活,繞道海參崴回到白色恐怖籠罩下的上海,向上海黨中央局傳達了共産國際關於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戰略決策。之後任共青團中央宣傳部長。
不久由於叛徒出賣被捕,黃藥眠被判處10年徒刑。抗戰爆發後,黃藥眠由八路軍辦事處保釋出獄,即奔赴延安,在新華社工作。1938年到武漢養病。後撤往長沙,加入“青記”,並同范長江、胡愈之等一起創辦國際新聞社,任總編輯。
在此期間,黃藥眠創作了大量的飽含悲憤之情的抗戰詩歌,對民眾中的抗戰熱情起到了極大的鼓舞作用。同時作為中國文協桂林分會的常務理事兼秘書,他實際上負責著除四川之外的西南大後方抗戰文藝的理論導向工作,發表了《抗戰文藝的任務及其方向》、《目前文藝運動的主流》等長篇論文。
同時,他還負責組織了桂林文化界“關於民族形式問題”的討論。經常組織舉辦有關詩歌創作、詩歌形式的研討會,併發表了大量的關於詩歌批評的論文,像《詩歌的民族形式之我見》《論詩歌的創作方向》《論詩歌的手法及其他》《論詩底美、詩底形象》等,對當時中國詩歌創作的發展産生了很大的影響。業餘時間裏,他舉辦各種文學講習班,培養了大批文學青年,因而在當時的桂林文化界被人們稱為黃大師。
命運動蕩起伏
始終心繫國家和文學
皖南事變後,黃藥眠逃亡到香港,在廖承志的領導下從事國際宣傳工作,常為《國際時事論叢》《華商報》撰稿。
而後太平洋戰爭爆發,香港淪陷,黃藥眠回到家鄉梅州,潛心著述,為《當代文藝》《文藝生活》等報刊撰稿,寫有散文集《美麗的黑海》、文藝論集《詩論》、譯有俄文詩選《莎多霞》等。
1943年再度回到桂林,黃藥眠積極參加抗日宣傳和文藝創作活動。1944年日軍南侵,他撤往成都,為《華西日報》和《華西晚報》文藝副刊撰稿,並加入中國民主同盟。
抗戰勝利後,黃藥眠再度赴香港,主編《民主與文化》,兼農工民主黨機關刊物《人民報》主筆。後為培養革命人才,與友人創辦了達德學院,任文哲系主任。同時,黃藥眠兼做民主同盟南方總支部的宣傳工作,主編《光明報》。並活躍在香港進步文壇上。這一時期,黃藥眠的文學創作和理論研究成果頗豐,主要有論文集《論約瑟夫的外套》、《走私的哲學》,小説集《暗影》、《再見》,長詩《桂林的撤退》,散文集《抒情小品》,政論集《民主運動講話》等,並兼任中華文協香港分會的主席。
新中國成立後,黃藥眠在北京師範大學任教。1950年到1957年,這段時間對於黃藥眠來説,是動蕩生涯中少有的平穩安定而又意氣風發的幾年。在他的指導下,北師大率先在全國成立了第一個文藝理論教研室,黃藥眠擔任教研室主任。
同時,他領頭舉辦了新中國第一個美學系列講座,他自己也身置其中,對美學、文藝學問題的思考是具體的、深入的和帶有獨創性的。正是在他一手操持與積極努力下,北師大文藝學學科逐步確立起來,並且獲得了長足的發展。
隨後雖然在“文化大革命”中遭受不公平待遇,但黃藥眠仍堅持寫作,短論集《面向生活的海洋》,就是在他受監護期間慢慢寫出來的。中國共産黨十一屆三中全會後,黃藥眠恢復了名譽。在《面向著生活的海洋》散文詩集的扉頁上,他題了兩行鏗鏘有力的句子:劫余留鐵筆,白首寫蒼生!
直至去世前,80多歲的黃藥眠仍堅持著自己的工作。他一方面親自指導博士、碩士研究生和進修學者,努力為國家培養學術人才。另一方面,還潛心於文學創作與學術研究,甚至積極參與當時的朦朧詩、美學和人性論等學術爭論。直到臨終前,他完成了自己的最後一部自傳著作《動蕩——我所經歷的半個世紀》。1987年9月3日黃藥眠在北京逝世,享年84歲。
對於家鄉,黃藥眠始終充滿感情。他參加工作後曾兩次回故居椿蔭堂,在《黃藥眠口述自傳》中詳細地描繪了梅州清末和民國時期的政治、婚嫁、喪事、山歌、過番等情況,讓讀者身臨其境地感受客家風土人情。
[責任編輯:楊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