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貫中西的王國維
清華國學研究院·舉例
學貫中西的王國維
1925年4月18日,王國維攜家眷從城內舊居搬到清華園。儘管清華為他提供的房間數量比城內舊居20個房間少了一半多,但為了“重理舊業”,他還是接受了。
吳宓在自傳中寫道:“宓持清華曹雲祥校長聘書恭謁王國維(靜安)先生,在廳堂向上行三鞠躬禮。王先生事後語人,彼以為來者必係西裝革履,握手對坐之少年,至是乃知不同,乃決就聘。”
在很多人眼中,王國維似乎是一個看起來挺“老派”的學者。有學者評價,他是舊王朝中走出的“新民”,而在經歷了辛亥革命的烽火洗禮之後,又戲劇性地成了新民國裏的“遺民”。
看似“老派”的王國維,做學問的方式和態度是很開放的。
王國維早年追求新學,把西方哲學、美學思想與中國古典哲學、美學相融合,形成了獨特的美學思想體系,繼而攻詞曲戲劇,後又治史學、古文字學、考古學。
“學無中西”,是王國維重要的思想論述。1911年,王國維在《國學叢刊序》中,闡釋了要堅持“學無中西”的理由:“何以言學無中西也?世界學問,不出科學、史學、文學。故中國之學,西國類皆有之。西國之學,我國亦類皆有之。所異者,廣狹、疏密耳。即從俗説而姑存中學、西學之名,則夫慮西學之盛之妨中學,與慮中學之盛之妨西學者,均不根之説也。中國今日,實無學之患,而非中學、西學偏重之患。”
在《國學叢刊序》中,王國維指出,他認為當時少有人能對中西之學都“貫串精博”:“余謂中、西二學,盛則俱盛,衰則俱衰。風氣既開,互相推助。且居今日之世,講今日之學,未有西學不興,而中學能興者;亦未有中學不興,而西學能興者”。
1915年,王國維在日本寫成《三代地理小記》。這部著作最重要的貢獻,是提供了一種古史研究的新思維,即古史研究必須建立在實證基礎之上,古代文獻與地下文物要相互參證。以實證史,又以史證實,即所謂的“二重證據法”。
有學者認為,對王國維、陳寅恪這一批人來説,背後做學問,內心存在一個“屬於學術的民族主義”——為什麼漢學研究的精華在歐美,而不在中國呢?這一批學人希望把中國的學問研究發展起來,同時,有效借力西方專業的科學方法。
王國維架起一座溝通中學與西學的現代橋梁,他的研究論著,飽含中西學術的比較、互相參照而得出的結論,善於用中國的語言、概念和範疇與西方的邏輯分析方法相結合。
王國維的學術思想體系,是中學與西學相互結合後的重新創造。《人間詞話》是王國維一部代表東西文化交互影響的著作,闡發了“境界説”。王國維將“境界”分為“有我之境”和“無我之境” 兩種形態。“境界”的實現需要“情”與“景”的交融,方法有“寫境”與“造境”。
王國維受到康得、叔本華哲學的影響,其“境界説”超越了傳統“境界説”,自成完整的美學體系。
王國維是中國近代倫理學史上睿智的先行者和開拓者。他有譯著《倫理學》《西洋倫理學史要》;論著《論性》(又名《就倫理學上之二元論》)、《釋理》《叔本華之哲學及其教育學説》《叔本華與尼采》《孟子之學説》等。這些成果,在傳介西方倫理學、分析研究中國傳統倫理思想方面,具有巨大的開拓意義。
世人都在稱讚王國維的學貫中西。掌握現代學術的方法,是貫通的有利條件。同時不容忽視的一點是,貫通的前提,必然是打好紮實的國學根基。唯有具備深厚的中國傳統學問積澱,才能與西學展開對等而有分量的對話。
1929年6月3日,在王國維去世兩週年之際,清華國學研究院師生集資建起了“海寧王靜安先生紀念碑”。
如今在清華大學校園裏,今人依然在凝視王國維的紀念碑。集哲學、史學、美學、戲曲學、甲骨學、敦煌學等研究于一身的王國維,是20世紀初學術界的巨星。
碑文是陳寅恪撰寫的:“士之讀書治學,蓋將脫心志於俗諦之桎梏,真理因得以發揚……來世不可知者也,先生之著述或有時而不章,先生之學説或有時而可商,惟此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歷千萬祀與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就在建紀念碑的這個夏天,清華國學研究院也走完了4年曆程。
沈傑群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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