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美術館新年展聚焦書法
本報訊(記者 陳濤)若要評選年度京城藝術大事件,“美在新時代——慶祝‘十九大’勝利召開 中國美術館典藏精品特展”鐵定入圍,數九寒冬裏萬餘人排長隊爭睹藝術精品。2018年1月1日起,它的姊妹篇“美在新時代——中國美術館藏書法精品展”將接續登場。屆時,展出近現代以來眾多代表性人物齊白石、于右任、郭沫若、林散之、高二適、趙樸初、啟功等的九十余件書法作品。 展覽中,參觀者既可欣賞到郭沫若、高二適、姚奠中等文人、學者的書法作品,亦有幸得見林散之、啟功和書畫雙絕齊白石等大師的精妙墨跡,還有以“北碑雄強”著稱的蕭嫻、沙孟海等人的作品。而民國知名政治人物于右任以碑入帖,此次呈現的部分信札或可帶人們走進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
同為文人書法代表的郭沫若與高二適,曾圍繞被譽為“天下第一行書”《蘭亭序》展開一場著名的真偽論辯。據中國美術館館長吳為山介紹,當年郭沫若撰寫了兩萬字長文《由王謝墓誌的出土論到〈蘭亭序〉的真偽》,提出《蘭亭序》並非王羲之所寫。此論一齣,舉國皆驚。高二適很快寫了一篇《〈蘭亭序〉的真偽駁議》,引證大量文獻和法帖資料,針鋒相對提出“《蘭亭序》確係王羲之所作”。然而懾于郭沫若當時在學術界的威望,沒有報刊敢登載這篇文字。
由於缺乏實物實證,這段公案始終相持不下。直到1998年,考古人員從古墓中找到相關楷書,佐證了高二適的論斷合理,才讓它畫上句號。“藝術家不畏權勢,堅持真理,不隨人俯仰的學術精神,較之書法本身更難能可貴。”吳為山透露,這次呈現的《致陶白手札》,就體現了這位書卷氣厚重的藝術家秉持的“無法”之法,隨性而發,隨性而書,卻又無處不是循“法”而書。
作為央視百集大型人物傳記紀錄片《百年巨匠》書法篇的開篇人物,林散之將繪畫中的墨法運用於書法,開創了草書藝術的新天地。坊間有這樣一段傳聞。上世紀70年代初,“文革”中不少書法家都被趕去牛棚,中國的大街小巷滿眼都是字體各異的大字報,將書法視為全民藝術的日本據此認為,書法傳統已由中國移至日本。然而,當日本書法界得見從中國流傳過去的林散之草書後,再沒提過類似荒謬言論。“説林散之的草書捍衛了中國書法在國際上的焦點位置,毫不為過。”書法家何文新認為,其創造的“林體”草書,瘦勁圓澀,飄逸天成,在草書發展史上可比肩唐代懷素、明代王鐸這些大書法家。
唯一兩次亮相中國美術館“美在新時代”系列展的,是齊白石。眾人皆知白石老人繪畫一絕,最近其水墨畫作還成為“最貴中國藝術品”。其實,他晚年對自己一生從事的藝術門類做過排名:詩第一、印第二、字第三、畫第四。相比繪畫,他更得意自己的書法。“其書法語言盡顯傳統本色,表現出來的‘衣冠’卻又是符合當時新潮的。這就是功力深厚的表現。”藝術評論家馬維建議,可以結合正在北京畫院展出的“齊白石筆下的書法意蘊”專題展,領略一名木工的從藝之路。
民國時期,政壇精英和藝術名流過從甚密,于右任、齊白石便是其中典型。齊白石曾請於右任為其書墓碑一方,交情之深可見一斑。這次中國美術館也拿出了去年收藏的幾件于右任書法,諸如《草書軸》《行書信札》。“要品評一位藝術家的成就,還得結合他的民族氣節。”馬維説,後來漂泊至海峽對岸的于右任時刻心繫祖國大陸。從展出信札裏可知,他臨終前曾寫下如是悲歌: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陸;大陸不可見兮,只有痛哭!
而在吳為山看來,展覽最大看點是這些書法家從傳統文脈的承傳中走來,擁有深厚的文化底蘊,“許多人都是‘詩書畫’全能。有他們的作品在,所有人都會認可、服氣。”據悉,展覽將持續至2018年1月21日。
不吐不快
書法不該是沒魂兒的精緻品
現如今書法展的門檻似乎越來越低,各路明星、商賈,就連一些網紅也特別愛秀書法,他們或個展或聯展,在一個自娛自樂的小圈子裏玩得好不熱鬧。
這也催生出一種“展覽體”——即特別在乎視覺呈現形式,把書法設計得精緻到位,讓人有種眼前一亮之感。而正是這些看似特別合乎書寫規範的作品,絲毫沒有魂兒。其實,相比形象化的繪畫,書法要抽象得多,它的藝術性恰恰建立在內涵之上。只有光鮮感顯然不夠,那樣太過聒噪,反而失了書法的本性。
這或許與當下狂飆的年代有關,凡事都要爭個高下。具體到書法呈現形式上,你可以寫出百米長卷,我就能把書寫長度延長至千米;你能謄寫詩詞,我就能照抄佛經。至於是否領悟其中精髓,沒人在乎,參觀者更是無從知曉,難解其意。也難怪不少書法展,被人調侃“開幕即閉幕”,無人問津。
一段時間以來,國內包括書法在內的藝術展更重藝術、技法,不太看重背後的文化內涵,尤其作為傳統文化精髓的書法如今反而顯得最沒有文化。好在情勢有了積極的變化。今年中國美術學院中國畫係本科招生的考題,就不再是讓考生提筆就畫,而是先得讀懂一首唐詩。
曾經的書壇聖賢,無不是文人或學者。身為承繼這一古老藝術的後人,擺開架勢落筆前,還得多讀上幾本有文化的書。
[責任編輯:楊永青]